罗旭低下头,正思量着,眼神无意识地转了转,稍顿,倒回到它刚才看的位置,那里,一双小小的拳头正不可抑制地轻抖。
当断不断,谓之则乱。罗旭下定决心,朝身边一示意,法源大师拿起佛珠,口中高喊:“阿弥陀佛!施主!回去吧,回去吧,此处非你路……回去吧,回去吧,亲朋好友等你回……速回,速回,速回……”
“不——”罗祥尖叫着扑向法源大师,“不许你赶她走,神仙姐姐是我的,不许你赶她走,不许你赶她走,她是我的,不许你赶她走……”
水紫懿正在集中精神思索着要不要回到地上,忽地听到一声大喝,纳闷地正想往下看,就觉一股拉力把她向后拉,还未反应过来怎以回事,脑子就感觉一阵晕眩,然后不知人事。
“不——神仙姐姐,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臭和尚,老秃驴,不许你赶走我的神仙姐姐,不许你赶走我的守护神!你要赶走她,我就派人杀了你,抄了你的庙,灭了你的门徒,听见没,不许念,不许赶我的神仙姐姐走!”
罗旭强拉着罗祥,但罗祥的动作越来越大,手也特别有力,最后连牙都用上了,咬得罗旭鲜血直流,“你别闹了,那女妖已被大师给收了!”
罗祥闻言猛回头,可不是,刚才还在天上言笑晏晏的人儿,现已消失无踪。
“不——神仙姐姐,别这样闹了,以后我听话,你快出来啊!”罗祥挣脱罗旭的束缚,迈着小腿向前跑去,“神仙姐姐——”
“主子?”罗旭挥手阻止了手下的动作,看着罗祥象只失孤的野雁般在那里叫满草原叫嚷,“没关系,让他叫叫,把心里闷气舒发出来,小孩子,过段时间自然就会忘了这事的。”
……几名手下面面相觑,不置言辞。
“阿弥陀佛!”法源大师走到嘶叫的筋疲力竭的罗祥身边,“小施主,你们原本就不属同个世界,又何苦执念这深呢!”
罗祥从地上爬起来,瞪大眼睁指着法源的鼻子大骂道:“你这老秃驴,别人家的事与你何干,和尚不好好在庙里吃斋念佛,出来作甚,你看着,我一定要派人杀了你,抄了你的庙,杀光你的门徒,我要杀光天下的和尚,让这皇朝再也不见一个和尚——我——”
法源大师喜怒不惊地任由罗祥骂,罗祥骂着骂着,身子突然一软,向后倒去,法源眼明手快地接住,“情字为孽源!”
“大师,祥儿怎以了?”罗旭从法源手上接过罗祥,问道。
“太子只是一时气怒攻心,无妨的。”法源念了声佛号,“施主,贫僧也该回去了。”
“大师,刚那些话只是小孩子的气话,大师且莫当真!”罗旭抱歉地说道。
“施主不必介怀。”
“敢问大师,刚才那位女……”该叫她女妖?还是女神?罗旭想了想,“那才那人大师如何处置了?”
“打何处来,回何处去!”法源大师双手合十,“施主,贫僧告辞了!”
“谢谢大师!”罗旭右手一招,“你们几个,护送大师回寺。”
“是!”
罗旭交待好事情后,带几名亲信,将罗祥安置好,马车快速向皇城驶去。
东方刚亮起一丝光亮时,几人到达了隆兴宫门口,远远的,罗旭就见几人站在宫门口。罗旭走近,看见领头的是一名清冷绝美的妇人,脸色发白,肩部、下摆微湿,不由地怒声道:“你怎么在这?你们这些个奴才,怎以侍侯主子的!”
几名侍从吓得跪地不敢吱声。
“我不放心啊!你就别怪他们了,是我坚决要在这儿等的,祥儿呢?”美妇——淑妃摆手,眼却瞅着他身后的精致马车。
罗旭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将罗祥抱出,一道抽气声从身后传来。“祥儿怎以变成这样?他受伤了吗?严重不严重?传太医了没?”
“这说来话长!放心!他没受伤!刚进宫门时,已派人去太医院传当值的太医过来了!”罗旭抱着罗祥走到罗祥的寝殿,将罗祥小心放到床上,示意身后的宫侍上前清理,他退后几步,转身面向淑妃,“皇兄呢?”
“皇上他……”淑妃眼神游移,没看向罗旭。
罗旭先是皱眉,后恍然地略睁大眼,头微侧,沉声低问,“李卫,今儿是几月几日?”
罗旭身后那略上年纪的侍从略一思索,“爷,今天是九月十三日。”
“九月十三?”罗旭冷笑一声,“他又去见那女人了?!”
“旭!”淑妃慌乱地看了眼不远处正清理罗祥的宫人,见他们正巧走出殿门,这才放心地轻吐口气,“谨言慎行!”
“怕什么,他身为一国之君,国事繁乱如麻时,不能躬亲政朝,这是一个当皇上的态度吗?!身为一个父亲,自己唯一的儿子身陷险境,他却恍若未闻,这是一个当父亲应有的态度吗?!让一个弱女子如此担忧操心,他却去见其她的女人,这是一个当丈夫的态度吗?!”罗旭转身走向殿门,“我去找他去!”
“不!别去!”淑妃正待阻拦,从门边慌张地跑来一宫女,“娘娘,陈太医来了!”
“知道了!”淑妃再回头,罗旭已不见踪影,但愿别发生什么事才好。此时,一名满头华发、身着官袍的老翁快步走向淑妃,正待行礼,“免了,陈太医,快去看看太子身体现在如何?”
“是,娘娘!”陈太医坐在床侧放置好的圆凳上,望了望太子的神情,手搭上罗祥的脉搏片刻,“娘娘放心,太子只是一时的虚火上升,急怒攻心,只需煎几服草药,喝上几天便无妨。而太子额上的伤口也不碍事,只需抹些膏药,几日后便可复原。”
“嗯,知道了,绿荷,随陈太医去抓药!”
“是!”一名面容清丽的年轻女子福了福身,“陈太医,请吧!”
“娘娘,微臣告退!”
未几,绿荷端了碗黑黑的药汁,“娘娘,药煎好了!”
“拿来吧!”淑妃亲自坐在罗祥的床边,抱起罗祥,接过碗,一勺勺地把药喂到罗祥嘴里,喂了快三分之二时,罗祥的手微动了动,眼睛慢慢地睁开,看了看眼前熟悉的景色,先是无意识的闭上眼,但旋即又张开,腾地一下子坐直,淑妃卒不及防,碗呈抛物线状态,画下一道完美的弧度,然后“啪”地一声,与地面作了最亲密的接触。
淑妃轻拍了拍惊吓的心脏,问道,“祥儿,你怎么了?”
罗祥四下看了看,屋里满满的是人,但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他掀起被子,赤脚踩地向外跑去,屋里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啊——血?!”不知那个胆小的宫女尖叫声,淑妃看向地板,一道血印从碗破碎处延向殿门口,“估计是踩着刚才的碎片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追!”一伙人呼拉拉地朝殿门外涌去。
淑妃跑到殿门口,已看不见罗祥的人影,只听见远处不时传来罗祥惊慌带着哭腔的叫嚷声:“懿,姨,神仙姐姐,神仙姐姐,你在那?不管是懿也好,姨也好,神仙姐姐也好,你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但你在那啊!”
淑妃愣了一下,天啊!难道……她不敢多想,掂起裙角,顺着罗祥的声音跑去。
也许是罗祥疯狂失措的模样太吓人的缘故,也许是大内高手怕伤到罗祥的缘故,总之,在罗祥象匹疯了的小马驹似的跑遍了三宫六院时,竟然还无一人抓住他,倒是让三宫六院的那些个主子们受不不少惊吓,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纷纷遗人到各宫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问来问去,仍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沉闷的气氛压在庄严的御书房的各个角落,宽大的几案后,一个身着明黄色黄袍的温文忧郁男子双手交叉支起,抬头看着桌几对面支着桌几怒瞪着他的伟岸男子。
一阵吵杂声打断了两人“深情”的对望,身着明黄色衣袍的男子轻吁口气,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