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芳草对着台下的众人扫视了一眼,便挥手示意阶前的侍卫,侍卫会意,便疾步退了下去,不一会,一具担架被抬了上来,侍卫掀开了上面盖着的白布,在场的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担架下的尸体青紫色的脸上布满了凝固的血污,整个脸部已经肿胀得失去了原型,令人作呕的暗紫色嘴唇向外翻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血祭门的人见过的死人比平常人见过的活人还多,但是此刻一大清早的看到这样丑陋的死尸也不免泛起一阵恶心。靠近尸体的几个杀手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厌恶,纷纷把视线从尸体上转移。
“这个人,昨晚三更潜入门主徒弟的房里偷东西,不料被我撞见,恶斗了几十个回合,现已被我杀死,能够进得了血祭门总部的,想来是门中之人,你们都过来仔细的看看,可有认得他的?”芳草撇了撇嘴,端起怜儿递过来的一杯茶,怡然自得的喝了一口,借此打量了一下门下的众人。
此时灵殇已经猜到了面前躺着的尸体是谁了,心下大惊,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毕竟还算是门主的哥哥,没有证据,这芳草老头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甚至他现在希望,死得就是留情,干脆一了百了。这样一想之后,心中压着的石头顿时落了地,紧绷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尽管芳草的眼里还布满了早晨没有擦干净的眼屎,但是那样一瞬间的变化,也没能逃过他那双聚光的小眼睛,他拨弄了两下手中的巨型拂尘,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怜儿。怜儿的颜色很不好,这是很正常的,尽管已经知道了留情并不是真死,但是骤然看见自己倾慕的男人变成
“留情?”认得留情的人立刻嚷了起来,尽管尸体如今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从死尸的衣着和他腰间那闪烁着淡淡蓝色的银质峨嵋刺就可以轻易的辨认出,这个丑陋的男尸的确就是血祭门中大名鼎鼎的“多情神偷”留情。留情的峨嵋刺,由于加入上好的蓝浩金,所以泛着十分罕见的蓝色光华。使刺的人本来就少,加上蓝浩金非常罕见,用这种武器的,世上只怕只有留情了。
看着留情的尸体,殿中的众人又是顿时一片喧哗,在血祭门里,人人都知道“多情神偷”留情和门主魅血妖祭青梅竹马,关系极好,甚至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认为两人是未婚的恋人,门主对谁都冷清,但是对待留情却是极好的,不仅允许他在自己的闺阁内进进出出,还允许留情以名字称呼自己,这在别人,是想都不敢想的,而她自己也总是一口一个脆生生的“留情哥”,就些都是极好的论证。那样得到门主喜欢的留情,如今怎么就死了?这要是门主知道了,那该如何是好呢?难道门主走前没有特殊关照过这个芳草老头,留情是自己的恋人么?
众人的脑袋里此时都飘出了这样的问题,但是怎么办呢?虽然留情是门主的爱郎,但是门主不在门中,可真是一个难题啊!
“怎么是留情啊?”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充满了怀疑。芳草抬眼望去,是一个面容清俊的少年,一身淡紫色的长袍,目光之间闪烁着一丝不忍。
“这是聆风堂的堂主聆风,聆风堂是血祭门负责收集江湖消息的地方,留情大哥在血祭门虽然很受门主的重用,但是门下众人都看不起他盗贼的身份,只有聆风堂主和他极好。”怜儿感受到芳草征询的眼神便开口解释道。此人可用!芳草听完怜儿的介绍就立刻在心里对紫袍少年打了一个大大的“通过”。
“真没有想到啊,真的是留情啊。”这一句话最后的一个词声调高昂,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出来,芳草转头看去,一个穿着土黄色短衫的青年一脸鄙睨的看着留情的尸体。
“他是谁?”芳草轻声嘀咕到。
“他是血祭门的护卫总司。”怜儿低头轻声说。
“他和留情这小子有什么恩怨么?”芳草瞥了一眼怜儿,却发现怜儿的脸竟然红了。
“他,他喜欢门主,但是,他,他以为门主,喜欢留情大哥。”怜儿吞吞吐吐的说着,小脸越来越红。
“哦……”芳草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到,趁空还对这怜儿眨了一下眼睛,怜儿的脸顿时更红了。
“前辈,不要笑话怜儿了。”
“嘿嘿,好,好的。”
“就是啊,真没有想到,门主平时对他那么好,现在他居然吃里扒外!死了也是活该!”不知是谁先说了这么一句,顿时一片骂留情之声,以前和留情关系好的,也急急忙忙的撇清了关系。开什么玩笑,留情都死了,这时候要是还不撇清,那不是等于自掘坟墓吗?
再说留情,虽然吃了六道轮回,脸上也被芳草涂了肿胀散,但是耳朵却是好的,听见众人的叫骂声,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此刻他全身僵硬,估计这些胡说八道的人早就被他狠狠的揍一顿了。平时个个看见他都是“留情大哥”的叫,如今居然撇的那么干净,人心果然难测。
他们的反应,芳草倒是不例外,本来嘛,做杀手的就没有什么感情,更何况是对一个有可能威胁自己生存的死人。虽然说血祭门内不是人人都是杀手,但是如果到了关键时刻,却是人人都可以杀人,都善于杀人。
再看摄魂殿的白虎皮高座上,芳草一脸诡气的坐着,聚满精光的小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下面惶惶不安的门人,被他这一看,殿前站着的众人额头上立刻泛出汗涔涔的一片,谁也猜不透今天的芳草心情如何,所以谁都没敢再开口,上次的那杯茶,在众人心中留下的阴影可见而知,看他们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互相使着眼色,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的趋势,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芳草伸手捋了捋杂乱的胡子。
“咳咳,”芳草清了清嗓子说到,“今天这个贼偷,竟然已经死了,我也便不再追究,但是我要是再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自然是不饶的。来人,把这个贼偷用草席包一下,丢到城外的乱葬岗。”
“怜丫头,走了。”芳草挥了挥衣袖,示意怜儿一起走,却又停下来,用一种非常欣赏的目光,仿佛看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一般的,满意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留情,那目光真是如同一个十七八九岁的年轻小伙子看到了自己美貌无双的爱侣一般,这一看,使得台下的众人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