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琪心事重重地和项枫走到门口,门口都是红色的婚礼嫁妆。冰琪不明地看着同样也正困惑着的项枫。这上官府何时要成亲了?
家仆阿三从府门里走出来,弯腰伸手去收拾这满地的红艳,看见冰琪和项枫,连忙行礼:“二小姐,大少爷,你们回来了?”
冰琪笑笑:“ 阿三,这府里个儿是怎么了?这些都是谁送的呀?是不是我大姐有什么喜事了?”
阿三本就不是个闹事的仆。他很平淡地微笑了下,没有多说,只是提醒道:“恐怕也要恭喜二小姐了。”
冰琪一脸愕然地站在原地,恭喜我?莫不是……项枫握住她的手,暖暖的,却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在怕,在发抖。项枫正欲开口再问些什么,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哎哟——含烟妹妹,你可回来了!又缠着大哥跑哪去溜达了?姐姐和爹娘找你老半天了,有事要商量,快随姐姐进来吧。”上官柳烟热情洋溢地迎出来,看见项枫,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仅仅是一闪而过,项枫许是没注意,可冰琪看出了。
是自己多心了吧!冰琪安慰着自己,受宠若惊地往后推了一步,躲开上官柳烟的那双手和锐利的眼:“姐姐,你们找含烟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上官柳烟的脸上堆积着令人厌恶的笑,怎么里面,好像是掺杂了一些的幸灾乐祸?让冰琪的心里十分不安:“妹妹莫多问了,快些去大厅看看吧。”
冰琪犹豫了一下,正要去大厅,却被项枫拉住,他的脸上是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悲哀:“烟儿……不要……不要去。”
“大哥,爹娘可是有好事要宣布呢——妹妹如今还是个未出阁的千金,还是要注意形象。”上官柳烟缓缓地扯掉项枫的手,“如果大哥不放心,也可跟去看看——不过依柳烟看来,你还是去好。”
冰琪安慰地笑了下,跟着上官柳烟往大厅走去。
一路上冰琪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别人都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们,还窃窃私语?上官柳烟倒是似乎很得意,一副志得满满的模样。今天的上官府为什么如此的安静?这里虽是个将军府,但因为上官云夫妇待人随和,不讲究下人的地位卑微,平时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小声的说话,要么就是哪几个多嘴的丫头谈论外面的事,从未像今天这般的安静。到了大厅,她顿时明白了一半。上官云一脸忧愁,不住地叹气;上官夫人拿着手绢哭哭啼啼,就连站在一旁的舞静也红着双眼。而且——桌子上还放着一道金灿灿的圣旨——就在她的面前,可她却没有勇气去看。
“爹——娘。”冰琪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抖。
上官云叹了一口气,别过头,伸手拿起那道圣旨,说:“你——还是自己看吧。”
冰琪缓缓地接下,那一行行刺眼的字冲撞着她的思维。奉天承运,皇帝昭约。因卅过将军上官云当下的两名千金贤淑美貌,已满十六。朕特此将两名千金——上官柳烟与上官含烟许予十阿哥和太子——顷此!
太子——太子?冰琪的脑袋哄地响了一下……结果,还是这样吗?她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那道圣旨就像是千斤重石,从冰琪手中悄无声息地飘落,却压在了她的心上。
“不——!”尾随而来的项枫突然跑归来跪在上官云的面前:“爹!烟儿不可以嫁给太子——她不可以进宫!”
上官云绝望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想让自己的心肝宝贝去那种地方啊……可是……这是皇上亲手下的圣旨……抗旨可是要灭九族的……也就……只能委屈烟儿了——我说你别哭了!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他突然变得很粗暴。
上官夫人终于止住了哭泣,却还是抽抽搭搭的,带着哭腔:“老爷……你是朝中的大臣——皇上最信任的心腹——你就不能去向皇上求求情吗?——”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上官柳烟轻蔑地说,“皇上这是看得起我们,这是我们上辈子修的福气,可以为上官家光宗耀祖。进宫有什么不好?不愁吃不愁穿,享尽荣华富贵,我还巴不得早些嫁过去呢!”
项枫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像一把刀:“胡闹!皇宫是什么地方?柳烟妹妹不懂莫做傻事!你愿意去又怎样,大哥我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妹妹推向虎口——”
“呵——”上官柳烟冷嘲热讽,“直接说不想害了你的烟儿不就是了?大哥别以为我们全都是傻子,你对含烟妹妹的感情并不是看不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是大哥切莫忘记,她可一直是你的小妹!”
“逆子——”上官云痛苦地叫了声。
冰琪麻木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哭,没有闹,也没有什么悲、什么喜。之前她还和项枫在一起,那么快乐……她低下头,那条刺眼的红线还绕在她的手上……为什么幸福来得那么突然,却又结束的不留一丝余地呢?诺晨……她该怎么办?她看着似乎是在演戏的一幕幕,已经老掉牙了的故事情节,却不想有朝一日发生在自己的头上。
“烟儿——”项枫慌忙拉住正欲走出大厅的冰琪,“烟儿——你——你这是要去那里?”
“我有些困了,想让舞静陪我回房去休息。”冰琪闭着眼睛淡淡地说。
项枫再一次握住她的手:“我们走,好吗?”
“不。”冰琪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温暖中抽出,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得可笑。明明是闯入了别人的世界,以为他就是自己的诺晨:“我不能走。”
项枫愣愣地看着她:“为什——”
“抗旨是要灭九族的你没有听到吗?!”冰琪痛苦地说,“我们走了,那爹娘怎么办?二姐怎么办?整个上官府怎么办?如今,这里是这般的宁静美好,你果真忍心去毁掉爹爹大半辈子的努力?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可是我放不开了!你不能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的——你答应过我,不会拿幸福开玩笑!”
“我没有牺牲什么,也从未想过要拿幸福开玩笑,我只是觉得这个游戏太残忍。让我们对自己都仁慈一点吧。”冰琪说完,头也不回地朝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