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另一边，一只保持沉默的历重明长呼出一口气，在部长忐忑的目光中睁开眼：“你既然不睡，不能和那女孩说的，告诉我吧。”

    “……”部长抬头定定的注视了历重明片刻，长叹一声：“我知道要给这件事画上句点，不靠你们不行，如果素素能不介入多好……”

    “……人心不可控。走什么路该自己选。”历重明看着部长颓然的像老了十岁一般的模样，到底是没一声不吭的敷衍过去：“她有那个勇气，你又如何？”

    “我？”部长一声苦笑像是自嘲又像是感慨，像想一下压下所有的顾虑与不安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默默下定一个决心：“你们特案组……。应该和‘他们’接触过吧？”

    在接下来短暂的停顿间历重明并没有开口说话的迹象，就像知道对方并没有等他的答话一样，只是维持着认真倾听的姿态与表情，静静的注视着自己对面那个神情复杂的老人，看着他艰难的吐出了一个似乎代表着什么的名称：

    “J……”

    “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素素抱起手臂，看着叶凡弯着腰一脸不情愿的把那人拖进了客厅：“为什么我的阳台上会有奇怪的术式？”

    “陷阱阵，我用通讯器的时候顺便写在那的。”叶凡满脸都是睡觉被中途闹醒的怨念，把那男人往客厅的墙上一靠，自己则重重垮回沙发里，抓过枕头：“那一种……”指指阳台：“会把从外面方向爬进来的人弹出去。”

    “陷阱阵？”素素愣了愣：“就是那种多个术式组合排布，只要最外围的条件术式被启动就会按排布设计自己发挥作用的阵术？”

    这种阵术最近已经开始被当作成型商品推广，只要掌握窍门，任何人都能在生活中使用。但被当作商品的陷阱阵是由研究人员设计完成后拆分为两部分，导入存在一种叫“灵石”的用于储存少量转化的灵子的特殊石头里，把一对配套石头拼起来凑全里面阵的术文才可使用。商家之所以能盈利，正是因为陷阱阵构成很复杂，不是从事相关研究的人很难看破构造，更别说仿制，所以陷阱阵的市场范围涵盖普通人和术师。要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随手画了就用……商家会哭的。

    这人怪就怪在这里。

    一般术师的术偏应用，比起精确更注重强度，叶凡的施术方式却截然相反，用的都是技术难度高，术力消耗小的术……素素突然觉得，搞不好这人的专业本就不是术师。虽然他的使用手法看上去比很多术师高竿，但施术所用的术力却未必达到术师的水准要求。

    “嗯，门口我也写了……”叶凡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两声闷响，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呃……如果试图用强硬手段破坏门窗就会被击昏。”

    打开门，门口横倒着两个同样高壮的中年男子，叶凡询问的转头看向素素，素素摇摇头表示她不认识。

    叶凡重复了刚刚的行为把两人拖进了屋，三个失去知觉的男人并排靠左在素素家的客厅地板上，效果说不出的别扭。素素却顾不上吐槽，追问叶凡：“陷阱阵需要提前设置，你早知道会有人来？”

    “也说不上知道，”叶凡关上素素家的门：“按理来讲，现在最危险的是你家部长……可是仔细想想，你们家部长今天已经放弃过一次生命了。就是说，如果没用你来要挟他，他可能死也不会透露他们想要的情报……”叶凡顿了顿：”我很久以前见过那份原件，也知道该怎么读。所以他们想辩认出那份原始资料，目标不是你，就是我。”

    “那你之所以会住到我家……”

    “大概旅馆里有人监视。那面瘫占了我的房间后故意和我吵架，目的是把我们两个弄到一起，让敌人目标只有这里。”叶凡撇撇嘴，打从心底里鄙视历重明这种把不想处理的麻烦全推到自己这一边的做法。

    “那你们刚刚是演戏给人看？”什么时候安排的？！上帝作证，他俩那时闹的要多真有多真，吵架吵的刻薄又幼稚，打架每一招都真刀真枪的上，连打人不打脸的基本道德都果断被无视……素素劝架的心都没了 。

    “……是真的，他怎么会提前说？”叶凡说起刚才的事就不爽：“不过面瘫今晚行为不自然，就算部长家不安全，那家伙会顾虑这事才怪。还换位置换到我的房间，他再欠揍也没无聊到自己跑来找揍。”

    安素素愕然。

    我也在场怎么就一点也没看出来！这种扭曲到极点的思维方向和表达方式你居然还能和他同步？明明见了面就打，你们默契到什么地步了……

    “那我们问他们不就知道对方的计划了。”素素觉得脑子里的信息已经乱成了一团糨糊。理，理不清，又不能放置不管，说不出的憋闷，忍不住又负气补充：“当然，你们也可能已经知道了，反正又不能告诉我。”

    “我们连‘对方’是谁都没搞清楚……”叶凡苦笑，手小心翼翼的依次翻开三人的眼皮：“他们都被打了药物，清醒后很可能不会有失控的记忆。”

    “药物？……哎等等，你想他们会不会是之前那个失踪的教堂装修队的人？就是教堂炸毁后就消失了，怎么问都找不到的那一支……好像和目击者描述的有点相似。”素素观察着靠在墙角晕迷的三人，越发觉得这三人无论身材，长相，肤色都没有这个北方镇子的人该有的特征，从衣着打扮结合手掌上磨出的茧子和身上的晒痕来看，很可能从事的是体力劳动。脚上的鞋子看上去质地很好，鞋底却磨损的相当严重，像是经常远距离跋涉……之前在调查的时候负责维修发生爆炸的教堂的装修队由第二个案子被害人直接请来，仔细询问时大家都说不知道装修队的来历，就是说涉案的不是镇上的装修队，而是那种在大陆北部比较常见的，结伴游历在各地接活做工的游历型装修队伍。

    “嗯。”叶凡一只手伸到素素眼前，手上不知何时已戴上了手套，手指间捏着的是一沓厚薄，大小，不太相同的纸张证件：“三人身上都有工匠的职业证件，越境许可，镇子南面威尔大峡谷关卡六天前开具的入关证明，从峡谷外铁路到这个镇子的火车票。”

    素素看着自己说完的下一秒就递到了眼前的那一堆证明，挑了挑眉，几乎想顺便吹声口哨。虽然这些人想法怪异，案件中该注意的点却很少漏算，似乎只要是有关案件的问题，他们都想得到，相关的应对也很利索。如果他们不是内部矛盾那么深刻，和他们合作应该是愉快的，至少这种目标一致的默契感素素从未在镇警局中体会过。

    “还有……”在素素隔着手帕接过证明和车票开始翻看之后，叶凡打开手里一个破旧但塞得很满的皮质钱包，把里面贴着的东西给素素看：“这个人的钱包里面贴了一张工作日程单，最近一次接工作是五天，委托人是‘瑞秋 格林斯潘’。”

    第二个被害者的名字。

    素素大惊之下一把夺过钱包，翻来覆去的看：“那修缮教堂的真的是职业工匠了……有没有写他们有多少人？”

    教堂里的炸药是这些人放进去，引爆，然后失踪，还是这些人先失踪了之后才有人在教堂里放进了炸药？

    不对……五天前他们才到这个镇，到了才会知道教堂要找人修缮，不可能是有策划的去炸它，何况这些人六天前才过的关卡，过关卡上火车都要检查行李，没可能预先准备那么多炸药，就算到了后和这边的人交接，时间也不够。

    如果这些证明都是真的，那他们很可能只是被卷入了这件事之后被德罗他们利用了。素素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在这个案件纵横交错的岔路上分析着最大的可能，在这些可能的背后，一个潜在的事实渐渐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