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珥瓷照做，铁盆落地的声音竟让那楞在原地的两个女人一惊，四下窜开。

    珥瓷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等待批评的委屈样。

    “洗手，吃饭。”陶釉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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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珥瓷截住陶釉预备清洗碗碟的手，看向男孩不解的脸，淡淡道：“我自己来。”

    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贴上她珥瓷的标签的，所以，她只有她自己。

    陶釉不应，也不推脱，只是放下手中的碗筷，拉开椅子，兀自走向门口，看那细密如丝的雨雾。

    珥瓷处理好剩菜，把几个碗碟拿到水槽边，扭开水龙头，今晚吃得清淡，碗碟也并不油腻腻，她却把水开得极大，许是为了遮掩那连绵不断的雨声吧。

    手触到打湿的瓷碗的时候，她有一丝颤抖。

    “阿釉，你恨我吗？”女孩的声音在清脆的水声中沙哑得突兀。

    没有回答，珥瓷回头，视线移向伫在门前的陶釉，男孩黑色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迷蒙中只瞧见他面前一缕白雾极快地消散开来，她终是没有听见陶釉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罢了，她还在期许着什么，还不知足吗。

    “去看你……那个人吧，我没事。”

    水流声戛然而止，珥瓷擦干最后一个碟，叠好放在一边。

    扶着楼梯一步步尽量走得无异，殊不知那不时变重的脚步声泄露了她此时的紧张。

    恨？若是恨，他还会听见那声阿釉吗？

    直至那女孩的脚步声消散在耳畔，整幢屋子又陷入了寂静。陶釉在门前踯躅良久，才缓缓拉上了大门。

    听见大门闭合的响声，仿若一支鼓槌砸在她的心间，钝钝的，压抑的一声闷响。

    现在的她，是不是真得很任性，很自私？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敲在玻璃上，烦躁、寂寥、恐惧萦绕在她的心头。

    时光好像追溯回十年前，那个她降临人世最早的记忆。

    她的双手紧紧捂住脸颊，两道粗糙的疤痕凸起婆娑着指腹。

    那一排还在流淌的血色，那一行异常清晰的血字，那张狰狞到极致的笑脸，全部都像夏日里的跳蛙，跃上她的脑海。

    她紧紧的缩着身子，两只手狠命的拽住被绒，整个裹住脑袋，不愿再想，也不敢再想。

    然而越怕什么，却又越来什么。

    两天两夜的折磨，深入骨髓的屈辱，女人笑得张狂的脸，在今天，愈发清晰起来。

    她疯狂地扯着自己的长发，乱糟糟地如同草窝一般。

    心脏在躁动，神经在燃烧，整个人却冰凉彻骨。

    妈，你在哪？

    阿釉，我好怕，好怕！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傍晚的杜鹃声又不合时宜地响起，且越加悲惨。

    珥瓷猛地抛开怀中紧抱的枕头，映入眼帘的，是那不知放了多久的白色药丸，珥瓷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胡乱抓起两颗就往嘴里塞，嘴里早已干涩，她几乎是将它嚼烂了咽下去的，从舌根开始弥漫的苦味。

    她中了魔咒般喃喃：“妈，让我睡，把我带走，一夜，一夜也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床被紧紧裹着的身子也渐渐，不再颤抖。

    我站在最高点，鸟瞰我以为的伸手便可触及，当肌肤在零度以下的空气中敏感地打了个冷颤，才发现其实遥不可及。——咫尺不过天涯，因为最远不过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