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付秉闻言，慌乱地结了账，匆匆跟上了珥瓷的步伐。

    珥瓷突然无颜回头去看付秉，如今他们已是毫无瓜葛，可付秉的那种紧张硬是让她这个做女儿的无地自容。

    -

    天空湛蓝如水。

    破云而出的艳阳将光辉渗透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珥瓷扯着电话线，听筒里沧桑厚重的男声清晰地扣着她的耳膜，“珥珥，这两天来四中办下入学手续吧。”

    四中……

    她面色无恙，攥着座机的手却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尽管四中不过处于镜城所管辖高中的下游，可对于她这么些年近乎麻木的自学，已是安慰莫大。

    “珥珥——”

    良久，付秉在那头欲言又止。

    珥瓷微垂着眸几微水雾敛去，平静的声线听不出什么情绪，“付叔叔，该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别担心。”

    这几年她大都是靠着母亲余下的积蓄和村委的救济过活的，她的固执往往限于她所在意的人，所以她对于那份微薄的救济费并未有多大的抵触，何况再过不久，她便周满十六了，不拘泥于法律，总归会偿清的。

    “付叔叔，谢谢。”

    她不是无心之人，自然听出了那人掩藏在喜悦背后的疲惫之色。有求于人不冷不热的是自己，他却如此劳心费神，面上划过赧然的阴影。

    挂断电话，缄默地坐在窗前，失了焦点地望着枝上的雀儿缱绻低喃。

    妈妈，这算近了一步呢。

    静坐了一会儿，竟有些亟不可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个少年，恍惚间已然走到门口。

    她这是怎么了。

    沉淀眸中繁杂的情愫，索性下了楼。

    从窗外溜进来的清风徐徐吹开不曾压牢的户口簿，三个仿宋的黑色字体混沌了思愁。

    不知不觉地走到陶釉家门口。

    里头传来一陌生女人凉凉的嘲讽声。

    “我还以为你家陶釉是块读书的料子，结果也不过是一所三流高中嘛。我看他和那个珥瓷，也是半斤八两。”

    陶青紧紧地捏住手中的水盆，腿上的旧患隐隐发作，她脸色铁青，目光锐利如狼，恨意涌动，要不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她们母子俩也不会落魄到这般地步。

    门外的珥瓷听到这里，疑云缭绕，神色空洞地往家走着。

    目光茫茫然地在追溯着什么，零零散散的记忆盘根错节，太阳穴有莫名的情愫在突突跳得厉害。

    黄昏。如火的夕阳环抱着西山带着情人柔情的挑逗坠落。

    陶釉凝视着珥瓷抱膝席地而坐的模样，垂着脖颈神色呆滞。

    察觉到迟缓的脚步声，珥瓷抬首下意识就要冲破理智的桎梏了。她佯装不经意地道，“阿釉，我考上四中了。”

    “嗯。”意料之中的语气。

    她笑面如花，“你呢？”

    沉静如水的黑眸快速地闪过一丝错愕，余光惯意地扫过陶青的院落，三分嘲弄。

    霎时了然。

    她以为她的心在温娴死的那一刻就被她连根拔起了。此刻却有一丝怒意燎燃心原，甚至莫名地夹杂着无由头的喜悦。

    珥瓷华光潋滟的眸子钉在少年的脸庞上步步紧逼，唇边笑意更甚，“阿釉，我记得你比我大一岁吧，一年光景——”

    尾音不明所以地延长。

    陶釉唇线紧抿，只字不语。

    “为什么呢？”犀利褪去，无奈地晦暗。

    我想温暖我笔下的两个孩子，杜撰一首荡气回肠。——咫尺不过天涯，因为最远不过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