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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屋子没多久，就听见了敲门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个人是王皓。打开门，果然是王皓。

    他的那一张脸，准确地说是那一双眼睛，充满了愤怒。

    “进来吧！”我将门开大，他走了进来。

    把门关上后，他迅速就说，“倘若我出现晚了你是不是要把那件事给抖露出来？”

    “是啊！”我的愤怒还未消散，“这是你妈逼我的。”

    “我妈逼你什么了？我妈又没怎么着你！你说话干嘛那么刻薄！以后你不要拿我说事，要是再敢跟我妈吵架你给我等着！”王皓一边说手一边在空中瑟瑟发抖，一副茶壶模样。

    不知王皓用了多少个胆子来威胁我，他要是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还不得吓破了胆子。

    “你也就这点出息！”我走上前去，“你妈在院子跟那些大妈唠叨林七夏怀孕那事的时候你跑哪去了？那个时候你明明看到了却还跑掉了，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王皓我告诉你，我的脚趾头都看不起你！”

    “我不需要你来看得起！”他迅速接话，“我就是一混蛋，所以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拿我来说事，只要我妈过得好就够了。”

    听了他的话，我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起来。明明自己压根就没认真关心过林七夏那件事，当初插手管林七夏那件闲事只是为了跟蓝玖搭上线罢了。现在我却拿这件事来说事，真是不像我了呢。

    转过身又回到了床上，不再搭理他。

    他丢下了一句“你给我小心着点”后就走了出去。

    几天之后，去拿了成绩单。一个很不错的成绩，可以上C大。

    只不过，对于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上不上大学都已经无所谓了。

    倒是东在那天打电话给了我，他问我考得怎么样。我回答说，“一般吧，能上个C大。”

    “哦？”那种声音显然是一种瞧不起，之后又给了我一个回答，“那就上吧。”

    那就上吧。

    那就上吧？

    到底是我上还是他上呢？有些让人弄不懂。我的命运，终究是被他操控了。

    走在路上，我又一次地见到了顾净。他正在巴望一家西点店，我正要走过去跟他说话西点店的女老板忽然跑了出去，泼一身凉水，“又是你这个小偷，我不会再给你吃的，你快点滚，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

    “我站在店门外，又没进去，你管我站在哪！”顾净像是个无赖，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

    “我看你就是个无赖，长得也还挺好看，穿的也人模人样的，怎么总是干这种事。”女老板燥火之余又在为他惋惜。

    “切！”顾净不屑。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顾净大声地喊，“看什么看，不会走路啊！”

    女老板显然是忍无可忍了，她走进去，之后一个男店员拿着扫把冲了出来，大喊，“你倒是滚不滚？你不滚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说着，一个扫把就挥了下来。顾净反应极快，一个转身就跑了。

    “下次别让老子再看到你。”说着就走了进去。

    人群渐渐散去，我也跟在了顾净的后面。

    走了许久，他终于不厌烦地回过头来，“我靠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这条路只能你走啊！”我学他像无赖学得也挺像的。

    “那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去那边！”他手指着旁边。

    “我就不要，我就是喜欢跟在你后面，跟在你后面多好啊。”

    顾净挠挠头，“我去，李忻我算是服了你了行了吧，算老子上辈子欠你的。”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一百的，放到了我的手上，“够不够？”

    我不讲话，我就这样看着他，用一种很深情的眼神看着他。

    “我去，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顾净将眼睛回避，不再看我。

    他沉默许久，应该说我们都沉默许久。顾净想要跟我耍小聪明，他飞快地跑，我便跟在他后面追。就好像是一场马拉松跑步一样，没有谁输谁赢，玩得尽兴就好。我没有加快速度去追，他也没有加快速度去跑。

    我想在路上眼中，应该是“哟呵，这俩年轻人在锻炼身体啊”。当然，路人不至于像顾净那样范二，一切都只是我的假想。

    他的体力很好，估计是这么多年以来被人追赶的关系。

    他停了下来，转过身问我，“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我乐意。”

    “行，算你狠！”顾净又转过身，继续走。我也就跟在后面继续地跟。

    许是因为初中那最后的一点关系，然我觉得顾净的事我必须管，他不能就此堕落下去。

    他最后走到的是一个贫民窟，与东带我去的贫民窟所不同，这里住的都真的是那种很穷很穷的人。并且……这里住着的，都是小偷。

    顾净跟这里的人很熟，刚到一群孩子就蜂拥过来。

    “顾哥哥你来啦。”一个看似只有三四岁的男孩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顾净，“顾哥哥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今天出了一点状况。”他眼角的余光看着我，那个男孩也就跟着看了过来。

    “她是谁？”一个女孩问顾净。

    见到有陌生人来了，几个大人也围了过来。与顾净一番眼神交汇，鬼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交流完毕，大人就将孩子带走，我也顺利地走进了顾净的家中。

    三年过去，我孰不知顾净的家已经沦落到这番田地。家徒四壁，一张十平米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件衣服散落在地上，不知道是干净的还是脏的，这个房间里没有衣柜。

    他走进屋子就一把躺在床上，对我说，“你随意。”

    一览无余的房间里，没有必要再多看几眼去找可以“你随意”的地方。我于是就半坐在桌子的边缘，好在这张桌子并不高。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对我说，“我妈妈在我们毕业的那年去世了，她临死前对我说就算是再怎么穷，做人都要有骨气。我在她的床边，立刻就答应了她。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想要她走能够走得安心一些。她的遗言我执行不执行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知道。所以，李忻你不要再拿任何人任何事来压我，现在的我，没有自尊，没有骄傲，我只要活着！”

    “但你至少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活，没有必要做小偷。”上帝作证，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正义。

    “小偷？”他睁开眼睛，笑着对我，“你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靠什么为生的吗？就是偷东西。那个跟我打招呼的小男孩的爸爸，就是他教会我怎么偷东西。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李忻你来管什么？你爸不也是小偷吗？”

    “他不是我爸。”我迅速地说，“还有，我爸是小偷并不是你变成小偷的理由，你没有必要拿这个来说事。”

    “哼！”他轻蔑，“李忻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我的事你以后都不要插手，就算我有一天我偷过东西被正好的路过的车子压死也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我告诉你，你的这件破事我管定了！你当我脑子秀逗了也好，你当我是神经病也好，我也管定了。如果你刚刚所说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我也要在车子正好撞倒你的时候一把将你推开。”

    许是他真的觉得跟我这样继续争辩没有任何的意义。

    沉默半晌，才说，“那就推吧。”

    我走过去，想了许久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红票子，放在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