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有一天，我活不下去了。我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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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办公室里，对面坐着的是王皓，桌子上呈现的是他的辞职申请书。

    “要多少？”我一边点烟一边问。

    “我没想过你能给我多少，你看着给吧。”他。

    我笑了笑，吐出一口。将烟放在烟灰缸旁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沓钱扔在了桌子上，“这里一共有十万，够你做个小生意了。”

    王皓犹豫地看了看面前的钱，他知道这笔钱比我答应给他的要多得多。也许他的犹豫只是他的良心在作祟罢。不过，欲望战胜了理智。他拿了所有的钱走掉了。

    我自然不指望他会说句谢谢，太过多余。

    他刚走出去没多久，张婧婧就走了进来，她化着很夸张的妆，明明才只有十五岁却把自己打扮得跟老太婆一样。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腿敲二腿地玩起了打火机。

    我装作看不见，整理着电脑里的文件。

    她的性子不过几分钟便按奈不住，打火机合起来，一把拍在了桌子上，“你说吧，你给不给？！”

    我依旧装作听不见。刚不久，她爸就跟我说不要再给她一分钱。张嘉辉面对她那惨不忍睹的成绩早就头疼不已，现在她又喜欢去酒吧玩，每天消费就大几千，着实承受不起。为了她一个深刻的警告，停了她的信用卡。

    “言沐！”她大喊起。

    这时，门又被推开。蓝玖来得可算是正是时候，我给了她一个脸色，她就将张婧婧这个没长多少头脑的女孩——姑且还说她是女孩——给弄了出去。

    门从里面反锁，任由她怎么敲就是不开。她放出了最后的狠话之后离开。

    蓝玖回过头，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

    “怎么了？”我问。

    她又笑了一下，“没什么。”然后她将照片放了下来，“李忻目前还在医院里休养，已经确定孩子没了。我跟踪她回公寓之后，她准备自杀的，但是被人给救了，而救他的人是东喆扬旭。我觉得可能连李忻自己都不知道孩子会是谁的，她跟东喆扬旭和顾净都发生过关系。”

    “孩子不管是谁的，都得死。”我冷冷地说。

    “好吧，随便你！照片我放在这儿了。”她说完便走了出去。

    桌子上的照片，散落着的是他的脸庞。

    扬旭，如果你知道我还活着，并且我想杀了你，你会怎么办？我很好奇呀，真是想迫不及待的想与你见面了。

    记忆对我而言是冗长的，带着荆棘。它所刺疼的，不单单只是记忆之中的那单薄的背影，还有孩童时代的原希。

    “东喆扬旭？他？那个怪才？”我皱起眉头对夜琛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他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他深爱的雪茄，“你去盯着他，不管他有没有背叛组织的嫌疑，都要牢牢地锁住他的心。”

    “这些我可以理解，为什么看住他的人是我？”

    “没有为什么，巧合而已。”他说。

    组织里的人，常年与孤寂做伴。没有人愿意向他人吐露出一丁点的心事，将自己层层武装，幻化成一把尖锐的利器。以至于，当青胜于蓝时，“蓝”就会提防起了“青”。

    那时的东喆扬旭，不过十几，却已经是组织里元老的眼中钉。据说他几次交易时违抗上级命令，但是又把事情做得比原来预期的要好。由此证明他有足够的头脑。他的地位每况愈上，将会威胁那些元老们在组织里的地位。

    不得不说，那些元老们只是些胆小鬼。夜琛也是如此。

    我第一次见到东喆扬旭时，正值夏天温度最高的时候。他刚干完活衣服还未换，他见到我好像已经知道我来是干什么似的，索性把我当成了保姆，将那件短外套脱了下来扔到了我的面前，并且强调一句，“用手洗。”

    这是他给我的下马威，一个连被单都懒得换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衣服是否手洗。为了证明我不受于他的摆布，先是踩了几脚再扔进洗衣机里。我自然知道他就在旁边，但当耳光甩在脸上的时候才会明白现实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许，他想要我知难而退，从此远离他。

    起初，他很成功地打退了我所有的信心。他做的事固然幼稚，但我真的坚持不下来了。我回到夜琛身边的时候，他甩了我一个耳光，连句多余的责骂都懒得说。三天以后，我又回到东喆扬旭的身边，一向不近女色的他，却在那一天包了小姐。

    并非以牙还牙，而是以砖头还牙。在他们熟睡的时候，我剪光了那个女的所有的头发，并且在她的脸上写上丑八怪。并且，拍了照片。之前的缠绵是一件很费体力的活，以至于根本不知醒来以后将会发生的惊天动地之事。

    “啊！我的头发，我的头发！”那个女的尖叫声十分尖锐，惨如杀猪。

    东喆扬旭被惊醒，正想说什么但看到毯子上都是那黑呜呜的头发，已经被我剃成了光头的女的，就什么话也不说了。默默地站起身，掸掉身上的头发渣。之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扔到了那个女的头上。

    那个女的抱着头发、钱、还有毯子哭了起来。

    我就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甩给了她一个耳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婊子。”

    她哭了许久，待东下了逐客令的时候才起来穿衣服。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惊讶了。被单上有红迹。她居然是第一次。

    她抱着头，一扭一扭地走了出去。许，她是刚出来的卖的，还不敢反抗什么。睡了别人的老公被人剃了头发只能自认倒霉。

    她刚走，我的脖子上就架住了一把小刀。这把刀，东喆扬旭每日都会拿出来擦拭，不管用不用。

    “我真是不想用这把刀来解决你，太侮辱它了。”他说着，又将刀收了回来。

    我回过头，走上前搂住他，犯贱地攀附在他的耳畔，“是真的侮辱它，还是你不敢杀我？”

    “你想试试。”他又将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有些用力，血顺着刀背流了下来。

    我依旧笑着。

    也许我与他的信仰并不一样的关系。一个轻易放弃生存的人，他杀掉会觉得恶心。

    东喆扬旭曾经说过那么一句话，“没有人甘愿做别人的棋子，但终究是要看你的能耐是做操纵别人的人还是被别人的操纵的人。”

    而我则是，有一天，我活不下去了，我会死。

    那天，我连同那张床都扔了，我与他当天晚上打地铺睡在了一起。

    也许，我的反击还是起了作用的。亦或者，他的事儿太多顾及不上我。我与他之间的那渺茫的“爱情”日益消沉。

    每日的时间对我而言是冗长的，好像从睁开眼睛开始又期盼起了天黑。

    一年以后，夜琛意外身亡。同日，组织安排了一个小徒弟在我的身边。是个女孩，才三岁多。东喆扬旭给她取名，原希。一个过于美好的名字。

    在这个组织里，一切都不该太美好。

    她呆在我的身边只有三个月，我残忍地将东喆扬旭赋予的美好毁灭。她的世界也如同我的童年那样，灰暗无光。

    东喆扬旭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

    好像，她是我和他之间的孩子，孩子犯错误了妈妈自然要说，而他这个怕老婆的男人只能在一旁默默无闻。当我这个妈妈离开以后，他才会拿着一根棒棒糖去哄哄哭泣的孩子。

    不干活的日子，他除了看看世界新闻和抽烟以外好像就没有事可干。当然，他不是个会关心世界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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