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当初结婚那么早，盼着你好，这真是……”“妈你别说了。”顾严熙忽然打断了母女俩的谈话。

    他略显的局促不安。

    他不想把自己的这次回归变成一个导火索，顾若瑾坚硬的表象下面附着她为人不知的一面。而那一面他却也动容过。

    顾严熙的行李还在一旁，空落落的一个柜子上忽然有了着落，不知怎的，新放上去的箱子也沾染上了灰尘。

    他一把拉着顾若瑾的手腕狠狠的不允许她挣脱，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把她拉出了这个房子。吱呀吱呀的玻璃门还在空中摇曳着，带着陈旧的土气。

    当她跨出了这间房门，倏的放慢了脚步。顾妈妈叨念的声音还在耳后，而她仿佛不知道将要去向何方。

    彷徨。

    一日错铸成终身错。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彼岸”。这大概是二十年前就坐落在这个街上的旧书店。学生们上学放学，这家老板都一一目送，几乎学生放学之后的乐趣就是在这家店里借一本旧书来看。

    木质的桌子渐渐刻上了斑驳的划痕，还有椅子背上刻上的一个个姓名和关于风月的暗语，也都细细的被镌刻在了时光里。

    然而谈笑之间。

    十年，二十年过去。这里修补过很多回，内店却还是老样子。每个桌子中间狭窄的隔着一个被雨水沁湿的走道，桌脚放置着一盏灯光摇曳的煤油灯。

    来来往往的岁月里，顾若瑾仿佛是习惯了在雨季坐在这里听雨，川流不息的车子，却在她眼前犹如浮华般驶过，她也暂不放在心上。也只有那摇摇曳曳的灯火在她的心里照到了那抹存在暗影的地方。

    手中的书本亦被翻得有些脏污，封面的字也显得突兀。她抚摸那被折得有些污黄的书角，有些怅惘。

    “老板。我要借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有些雍态的女人堆着善良的笑意把身后的书本拿出然后摆到她的面前。她垂眼言谢，静静的把书本拿在手中，坐在顾严熙的面前。

    当年，张爱玲的作品还是广受那个时代青春少年少女的追捧。

    无数人从琼瑶的《情深深雨蒙蒙》中抬起泪痕布满的脸，又沉醉于张爱玲的婉约中。

    “彼岸”的灯光依旧黄中带着旧。

    “若瑾，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她无心和他攀谈什么，只是眉毛皱成个“川”字。“叫我姐。别直呼我。”“从你手捧着《倾城之恋》我就知道你没变。”“我变没变也不是你能说的算。如你所知，我离婚了，你当时痛骂的那小子滚出了我的生活。现在你也回来了。你还想做什么？”

    他的脸忽然低垂。

    浓郁的睫毛和她略有相似。“我回来只是想补偿你。”

    她翻着书页的手忽然停滞在空中。她哑然失笑。他想补偿什么，是补偿他对她的不伦之情么？她几乎要失声笑出来了却看到他平静的双眸又止了回去。

    他曾经在黑暗中抓着她的手，然后任由她怎样抽都抽不掉。

    他的心里又是狠狠地拽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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