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遭遇车祸后,因为怕父母担心,瞒了他们好长一阵子。直到她能走能坐之后,才回了一趟娘家。
听女儿述说了出事的经过之后,刘爸爸像往常一样言简意赅的,只说了一句:“福大命大造化大!”
父亲的话,让刘芳就想起了三十七岁时在市里遇到一个看相人的情景。
刘芳三十七岁时,有一次在商场门口,被一个面色红润的中年人叫住了:“姑娘看你面相挺有佛缘的,能不能站住听我说几句呀?”
那一年刘芳正在跟白钢闹别扭,她挺想能有人给指点迷津的,就在那人面前站住了。
那人问了刘芳的生日时辰后说:“你的丈夫没有别的事,你别听别人说这说那的。他是嘴里没你心里有你。你们闹矛盾是因为今年的太岁和你的生月想冲,到今年下半年就好了。”
“那以后我们能离婚吗?”刘芳问。
“你们不能离婚,因为你有个好孩子;要是离婚,你的孩子就不能出息了!”他看了看刘芳的面相之后又继续说,“你的孩子相当聪明了,将来得比你们强上十倍上百倍,你要管好她,不能放任自流!”
“那我自己呢?”刘芳觉得他说得似乎有道理。
“你很善良仁忍,能处处为别人着想。你富有聪明才智,许多谋划的事情本应该成功,但却因某种原因都付之东流了。然而你最终是能获得成就的。”
他看了看刘芳的手相又说:“你将来得出大事,这事要是放在别人估计身上就老大了,不死也得残;可是因为你祖上有吃斋念佛的,几辈子都修到你身上了,到你这就大事化小、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了!”
刘芳想:自己遇到这场车祸时别人都以为不能生还了,结果只是落了个小伤残,是那人说的灵验了吗?
想到这,刘芳就向刘妈妈问道:“妈咱家祖上有吃斋念佛的吗?”
刘妈妈想了想说:“你姥就是心眼好,不吃斋也不念佛;你奶倒是常年吃素,可是没见过她供佛呀?”
奶奶会不会是在仓房里偷着供佛了呢?刘芳想起了姑姑的话:
你爷爷原来是大商人,在承德时成车皮地用火车来回拉货,还开过糖厂和粉条厂,生意挺兴隆的。后来因日本人占领了热河,实施归圈政策,家里的买卖才做不下去了。
“归圈是怎么回事呀?”刘芳问。
“归圈就是日本人把各村各户的居民都归拢到一个地方居住,不肯走的日本人就放火把他们的房屋一把火烧掉。这样做的目的是切群众和八路军的联系,免得有人向八路军提供粮食和物质。当时是“十户人家九户空,一户不空红彤彤”
“红彤彤就是放火给烧了”,刘芳的姑姑解释说。
“房屋和人家都没了,还怎么做买卖呀?你爷爷家干呆着就穷了。你大爷你爸他们只好到上山打柴卖钱来糊口谋生。
你奶奶的爸爸是承德看行宫的,我记得小时候看他戴着眼镜,拄着文明观,挺有派头的······”
刘芳想:过去的有钱人和官宦人家有几个是不迷信的?奶奶既然不吃荤腥,应该是信点啥的。从当时的习惯来看,应该就是供佛了。
刘芳四十二岁这年的暑假,她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当时天太热,晚饭时刘爸爸喝了点酒,第二天早上刘妈妈醒来时就发现他来病了。
刘芳要了救护车把爸爸送到了县医院,医生做CT说是脑半球出血,瞳孔已经扩散了。
刘芳给远方的弟弟妹妹和姐姐打电话,让他们都赶紧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她又白钢打电话,让他也来医院帮着护理爸爸。
他们在医院轮流守护了刘爸爸一夜。
玉珍自己一个人在家,让小狗乐乐陪着也没感到害怕。白钢没告诉她岳父要不行了,玉珍当时还不知道姥爷得了大病呢。
等弟弟、弟媳、妹妹、妹夫、姐姐等人都赶回来后,刘芳抽空回了趟家。她告诉了玉珍父亲的病情,玉珍一听就哭了,她流着眼泪说:“妈妈,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
玉珍也去医院看望了姥爷,并随身带去了录音机,播放了刘爸爸喜爱的曲目《回家》》。“我姥爷爱听曲,也许这首曲子能唤醒他!”玉珍尚存希望地说。
然而刘爸爸再也没有醒来,下午二点多以后,他永远地睡着了!
当刘艳把白布蒙在父亲的脸上时,刘芳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白钢立即扶住了她,并小声地安慰她。
之后刘艳姐弟几人找车把父亲送到了殡仪馆。刘铭在棺木前点燃了蜡烛,摆放了几样供品。
第二天,在举行了盛大的追悼之后,刘爸爸被火化了。刘亮捧着骨灰盒,在众人的陪同下把父亲安放在了在墓地。
在刘爸爸的坟前,刘艳姐弟五人泣不成声。他们都感受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巨大悲恸。
大弟刘亮说:“我原想等孩子大了再孝敬老人了不晚,现在看来是错了!”
想到刘爸爸一生的遭际和对自己及孩子的抚育,刘芳跪在地上更是悲伤不已,她哭诉道:“爸爸呀,你这一生最正直,是有才不得施展呀!爸爸呀,如果有来世,咱们还做父女!”
刘爸爸去世以后,刘芳有好几次梦到了他。
一次是在刘爸爸去世后不久,梦到刘爸爸对她说:“我三天没吃东西了,在吃草根充饥!”
一次是在红星镇住时的冬天里,梦见他二手操袖,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
一次是搬进县城后,梦见他在楼房缓台的角落里蹲着休息。
每一次梦见父亲,刘芳都免不了要做一番祭祀。
直到最后一次梦见父亲升天了,刘芳梦到父亲升到半空时,还向女儿垂下了了写着:“别光注重劳动生产”几个字的一个字幅。
锦绣的这部小说已完结,再做后续的修改和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