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的晚上,我晚到酒吧半刻钟。当我进酒吧时,我被歌声迷住了。那声音有点像王菲的,迷迷糊糊,忽远忽近。我迫不急待地进了酒吧,远处很多双眼睛都向舞台上望。这种效果就如同明星效应,一呼百应。我见白娜在舞台上唱着《我们都是寂寞的人》,对她微笑了一下。杨茜茜走过来对我说:“看来你没选错人。”
“人是没选错,但不知道能不能长久。”
“长久?世间有长久吗?我从来没有想过长久。”
“今天的人特别的多。”
“那是必然的。”
“你说白娜的歌声像谁的声音?”
“她自己的声音呀。”
“我是说那位名星,像不像王菲的声音。”
“有那么一点点。她的相貌和舞姿像谁的?”
“她自己的。”
“我看倒像《舞林大会》中的莫可儿。”
“莫可儿?她是谁?”
“你见了白娜就像见了莫可儿。”
白娜唱完了《我们都是寂寞的人》从台上走了下来。对我们说:“杨姐,诸总……”
我抢过话来说:“白娜,你今天的表现真让人惊讶。你一点都不比专业歌手差,你的声音也很特别,你今天的穿着也很漂亮,你的舞姿也很美……”
杨茜茜听见我夸白娜就像在贬她,她不耐烦地说:“你也让我说句好吧。喋喋不休、没完没了,那有你这样夸人的,就算是西施也有她不美的地方,你用得着说这么多词吗?”
白娜听出了醋意说:“杨姐,他说的都是反话,我听得出来。”
这时,一些顾客又在叫杨茜茜了,阿茜也许是刚才生气了,说话语气骤变“来了,就来了。”她没给我好气色的从我身边挤过说:“借过。”
等阿茜走远了,白娜说:“杨姐生气了。”
我牵过白娜的手示意她坐下来,我说:“你尝尝这杯酒的味道。”
她有点犹豫的端起,舔了一下说:“没什么特别的。”
“你再品品。”
她小喝了一口说:“这味道有点……”
“有点怎么样?”
“我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不是很真实,就像是坐上了白云,在蓝天上翱翔的感觉,看着世界的每个角落……突然间从白云上掉了下来,然后就醒来了。”
“你看见世界的那个角落了。”
“像是俄罗斯的红场,又像法国的凯旋门,倒也像美国的白宫。”
“你怎么不梦回上海。”
“上海对我没什么吸引力了,我十五岁之前一直生活在上海,对上海已再熟悉不过了。就比如说,张爱玲的故居、东方明珠、鲁迅公园、外滩夜色、黄浦大桥,这些在外乡人看来都很向往的美,我现在却看不出,她美在何处----倒看出他的丑来。”
“此话怎讲。”
“美的事物看久了就会发现她的丑,而丑的东西看久了也就会发现他的美。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上海是中国的明星示城市,丑也丑不到那儿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北京吗?那就是首都的包容性很强。”
“我不明白你说的包容。”
“北京这座城市不用你说它的好,也不用你说它的不好。这就像一位老人,你说他好他也不会很高兴,你说他不好他也不会伤心。”
“你会讲上海话?”
“哝(你)会吗?”
“我能听懂一些。”
“哝(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我还没有打算要不要学,但我想去上海的时候一定会用得着的。”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诸总。”
“哦,我送你吧,我反正也没事。就当是散散步好了。”
“那太谢谢哝(你)了。”
我们出大门时和杨茜茜撞了个正着,杨茜茜问:“你们要去哪?”
我说:“送白娜回家。”
“回你家吧。”
我看了看白娜轻声对杨茜茜说:“你怎么说这种话,白娜还是一个学生呢。你说我没关系,但不要把一颗纯洁的心灵给染了。”
“你现在就护着她,你还说没有。”
“我是看晚上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才……”
“鬼才相信。”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你的事我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说完便生气的跑开了。
我走到白娜旁边说:“我们走吧。”
“杨姐看上去不开心,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她就这样的人,喜欢生气。喜欢生不相干的气,喜欢说不相干的话,说完了、生完气了,也就好了。”
在路上,我得知白娜小时候的一些事,得知白娜父母的一些事。白娜父亲以前在政府部门上班,就在白娜高考那年移居美国生活的。白娜不愿随父母移居美国,便把监护人移到他表叔门下。到学校门前时,我问白娜:“你为什么不想去美国。”
她深情地说:“因为我更爱我们的土地,我更爱我的国家。”
“你移居美国并不代表你不爱国呀。”
“我说过,看上去很美的地方,其实丑陋更明显、更多。好了,已经十二点,我要进去了,再晚一刻钟我就进不去了。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今天的话希望你不要对别人讲。”
“我会为你保密的,我发誓今天的话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没有人可以窃去。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她向我摆了摆手说:“再见,晚安!”
我看见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月光下,直到不见时,我才回过头,沿着那一条我们刚走过的路,重温一次独自一人与有人陪着的感觉会不会一样,回想起月光下她对我讲的话和自言自语的感觉会不会一样。回想那一句句真挚的话语中存在着怎么的生活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