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赵昆仑还给孙立人带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日本人一手提着人头，一手拄着军刀，日本人竟然笑着站在一堆尸体中间，而从尸体的服饰上看他们并非军人……看着照片，孙立人火冒三丈，这些该死的日本鬼子。

    赵昆仑建议，出一期战场简报，报道先锋连的英勇事迹，重点突出姜继哲连长的巨大转变，同时通报兄弟部队取得的战场进展，把这幅照片也印上，配上文字说明，再以38师师部发出倡议，号召全体将士奋勇杀敌，为抗战中被屠杀的遇难同胞报仇；同时发扬不怕牺牲、攻坚克难的顽强作风，敢打敢拼，连续作战，以竟全功！孙立人欣然赞成，立即交付参谋办理，要求确保在下一次进攻之前下发到每个连队。

    此时，师部机要室的张敏主任送来两份情报，看到赵昆仑也在，她直接把电报交给了赵昆仑，并向孙立人报告：美国温盖特部队于3月5日在莫罕地区空降，截断了日军第18师团的补给线；3月8日，日军以三个师团兵力在英帕尔地区发动进攻，目的是截断驻印军的后路。

    孙立人皱起了眉头，这仗倒越打越热闹了。看着眼前精明能干的女主任，孙立人有一种愧疚感，不禁想起了上一批机务女兵，第一次入缅作战撤退时，3个女兵被日军追上包围，她们毁掉密码高呼中华民族万岁，全部跳崖壮烈殉国！

    赵昆仑来到地图前，很快就找到了英帕尔的位置。这是印度东部与缅甸交界地区的一座边境城市，位于吉大港通往印度东部阿萨姆邦的交通干线上。拿下该处，确实可以利用便利的铁路网四处出击。另外他还注意到，该城近郊是长40英里，宽20英里的英帕尔平原，适宜机械化兵团作战。

    接下来的几天，盟军提供的情报源源不断而来，在震惊于美军高效的情报收集工作的同时，赵昆仑也对每组情报背后的简短分析赞不绝口，几乎都是一针见血的分析。盟军认为，随着德国在库尔斯克战役、日本在瓜岛战役相继失败，轴心国丧失战场主动权的态势已经确定无疑。为了扭转不利局面，德国此时需要日军在印度发动一次大的攻势，以打乱盟军的整体部署，获得一个重新扭转战局的机会。

    赵昆仑判断，日军大举进攻英帕尔是轴心国两大国之间第一次真正的战略配合，当然，付出的主要是日本，而德国，很有可能会消极等待日军的“胜利”到来。

    孙立人和赵昆仑不知道，日军大本营对德国的建议起初持反对态度，不少将领认为1942年倒是可以轻取印度控制中东，但希特勒当时却指出攻击印度会师中东会打乱德军的部署，而现在英军已经大大加强了印度方面的防御，并开始反攻作战，而日军由于太平洋前线吃紧，在缅甸的兵力有限，此时更应该在缅甸进行防御准备，而不是前出进攻印度。

    可是河边正三和他的手下——缅甸15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中将却积极主张发动这次战役，并且他们最终说动了日军南方军总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1943年底，寺内大将派其副总参谋长赴东京，提出了驻缅日军实施英帕尔作战的意见，请大本营做出决断。鉴于整个太平洋战局对日本愈来愈不利，大本营征求参谋长的意见，而该参谋长和牟田口同属少壮派将领，俩人私交也一直不错。在这些少壮派看来，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1944年1月，日军大本营终于做出了决断。下达英帕尔作战计划，命令日军先占领英帕尔，而后视情况进而控制整个东印度地区。

    进攻计划虽然得到批准，但是直到向部队下达命令，原定的后勤保障计划才完成五分之一。牟田口廉也中将十分焦急，命令手下想办法尽快解决。几位一线将领可能是对家乡的牛羊印象深刻，准备作战物资时，由于军马一时难以征齐，竟异想天开的用缅甸当地很容易获得的牛、羊、大象甚至猴子代替军马，让这些动物驮上弹药随部队出征，又驮运弹药又可充当口粮，一举两得，连干粮也可以少带不少。中将听闻后大喜，命令部队上上下下都要照此执行。

    一时间，日军大队到处收罗这些动物，很快，二战史上最搞笑的一支部队出发了。除了带有不到两周的口粮、两个基数的弹药外，最吸引大家目光的是随军出征的两万余匹马、牛和象，数千只山羊与猴子。

    消息传到新38师指挥部，大家笑成一片。日军出征和驻印军出征一比，任谁都看得出来，战争的天平已经开始倾向到哪一边了。赵昆仑断言，不重视后勤保障的部队是必然失败的部队，日军把干粮、牛羊马猴子吃完之日，就是兵败逃命之时！

    1944年3月8日，日军数百门大炮一起打响，开始强渡钦敦江。牟田口廉也亲自率领3个师团以及缅、印、泰联军共约7万人的兵力，赶着作为肉食给养品的大批活牛、活羊渡过了印缅边界地区的钦敦江，拉开了英帕尔会战的序幕。

    站在钦敦江畔，牟田口廉也对随军记者宣称，日本陆军现已强大到天下无敌的地步，太阳旗不仅要插在英帕尔，还将插遍整个印度！

    日军渡过钦敦江后，起初势如破竹，英军全线崩溃。一北一南两路夹击英帕尔，南路一度打到距英帕尔西南约20公里的地区，并封锁住了英帕尔的南部通道。 从北路进攻英帕尔的日第15师团，奉牟田口廉也的命令，各个联队一律轻装，以惊人的速度穿过丛林，越过河道，于4月初封锁住了英帕尔的北部通道。

    面对日军两路已对英帕尔形成南北合围夹击之势，英军守将急电蒙巴顿调更多的部队前来增援。蒙巴顿立即向美国人求助，请求美军帮助空运部队。在史迪威的眼里，当时只有缅北和滇西反攻作战，他坚决反对挪用飞越喜马拉雅山“驼峰”运输线的飞机。

    蒙巴顿只能打电话给艾尔文，让艾尔文想办法找到小乔说服老头子，艾尔文自然来求赵昆仑，经过一番努力，美方才同意了英方的请求，开始把用于“驼峰”运输线的45架“达科他”式运输机借给蒙巴顿使用。

    小乔当初动用的就是这种运输机，其强大的运输能力曾给38师所有的官兵留下深刻的印象。蒙巴顿瞄上这种美式运输机也是受史高特、艾尔文吹嘘的影响。这些运输机确实成了救命之物，45架运输机不分昼夜，满载着第5英印师及全部枪炮，火速飞往英帕尔平原，协同守军保卫英帕尔。

    英印第5师前来助战，很快就改变了战局。5月初，经过激烈战斗，日军被暂时击退。牟田口廉也又调集了一批增援部队，企图突破防线。一连几夜的疯狂进攻后，日军取得了一些胜利，英印军的防线也被迫后撤。无可否认，此时日军已接近于突破对方的防线。但是，在美国空军的配合下，英印部队在不断的反击战中，又收复了大部分丢失的阵地。

    河边正三认为本次战役已呈胶着状态，没有什么获胜的希望，继续拖下去只会给日军带来不利，不如撤退。他劝说牟田口廉也撤兵，以集中力量对付缅北的中国驻印军。

    牟田口廉也不服输，为了尽最后一次努力，他决定变更主攻方向，向英帕尔以北迂回，企图从北面打入英帕尔。而此时，印度半岛的雨季已开始了，倾盆大雨冲刷着大地，小径山道变成了溜滑难行的泥浆地带，丛林就像一座蒸汽弥漫的绿色地狱。

    日军穿过尸体狼藉、散发着恶臭的丛林向前推进。全部驮牛、驮羊和大部驮马已被当作充饥物吃掉或逃散，靠人背肩扛的弹药已经几乎用尽，官兵们只是在武士道精神的支撑下，在丛林里一面和饥饿、疾病搏斗，一面在连绵的阴雨中作决死的战斗。不久，日军大批士兵开始染上了疟疾、痢疾、霍乱、流感等疾病，由于缺乏药品和医疗器械，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患病的士兵遭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