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塞了十四名女生的小宿舍阴暗潮湿,即使亮着那盏萎靡不振的电灯,即使床下没有摆放着十四个盛满水的脸盆。
刚下自习归来的同学正在噼哩扑喽地洗脸洗脚刷牙。
江雨烟提着录音机匆匆忙忙地赶回宿舍,差点在门口撞翻程婉霜手中的一盆污水。
“呀,对不起,我老对儿怎么样了?”
“她好象睡着了吧。”程婉霜回答,急急地赶出去倒水。
“老对儿,你怎么才回来,白白叮嘱你一大顿了。”初阿云捂个大被乖乖地躺在寝室中央的一个下铺蚊帐里,囊囊着鼻子、口齿不清地埋怨道。
江雨烟赶忙奔近她,把录音机举至阿云的上铺——自己的床位,便弯下身撩开蚊帐探了进去:“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现在怎么样了?哎呀,头变得这么烫,你吃药了吗?”
“刚刚吃过。”
“怎么刚刚才吃过,你一回来就该吃的。”
“本来一回到宿舍就好多了,我舍不得这点工夫,便洗了几件衣裳,谁知躺下后竟开始一个劲儿地流鼻涕淌眼泪。”初阿云伸出手指了指床底下。
江雨烟俯下头去看:哗,白花花的一片,满是鼻涕纸。两个脸盆,绿色的盛满了清水,红色的装着实实一盆洗净待晾的湿衣物。
“哇,你这个勤快的大傻瓜,生病了还洗这么多衣服。”她拨了拨,发现居然连自己换下的床单及长筒袜也给洗得洁洁净净。
“阿云,你这样做我可不答应,今天做黄脸婆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这个大病号。”江雨烟感动得都要流泪了。
这时候,屈炎炎、从顺、张秀芬等人围了过来:
“原来初阿云病了。”
“怪不得今晚这么老实。”
“是不是昨天午睡时偷上神仙山玩着了凉?”
“大概是吧,不过,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没什么事?”初阿云边说边从枕下抽出一张纸擤鼻涕。
“初阿云怎么了,要不要送医院?”这时程婉霜放下刚打回的清水,紧紧张张地冲了过来。
“快……快去通知大部队,你们……不要管我,这……是我的党费……”阿云的幽默和乐观把大家逗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