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的日头依然很极烈，照在许天香面上，纵是有轻纱罩着，还是疼得她直冒虚汗。

    来的时候明明都想好了，见到沈相如一定心平气和地说话，一定要保持端庄好言相求。

    可这一路走下来，脸越来越疼，烈日暴晒下已经有腐烂的迹象，她甚至能感觉到浓液染了面纱，正在顺着脖子往下流。

    原本沈天旭就在院子外头，正同一群工匠们商量着如何搭建房屋，她看见了，那么想上前同他说话，却终是没敢。她不能让沈天旭看到这样的自己，这张脸，必须要立刻好起来。

    许天香平和不了了，她抓着沈相如急促地说：“四妹妹你看，这些下人手里端着的就是这十几年来欠下你们的月例银两，我亲自点过，只多不少。还有一年四季的衣物，你和大哥还有梅姨的都有。不但有衣裳，还有料子，全都是好料子，也是我挑的，比我姑母的衣料都好，甚至还有几匹皇宫里赏赐下来的贡料。还有……”她从袖子里掏了一把银票出来，直接就往沈相如的手里塞，“这里是五百两银票，是我给你的，我的私房银，全都给你，只求你救救我，只要你能帮我，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沈相如笑了，一张一张翻看那些银票，慢悠悠地问：“许天香，你说我能帮你什么？”

    许天香急道：“我的脸！你能帮我的脸！我快疼死了，又疼又痒还不敢抓，我快要疯了！四妹妹你行行好，以前都是我鬼迷心窍，我知道错了，你莫要与我计较好吗？”

    许天香是真急了，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拉不下这个脸，她一定会给沈相如跪下。因为她听到身后院门口，沈天旭似乎往这边多走了几步，说话声音更清楚了，离她更近了。

    可她急，沈相如却一点都不急，踱着小步子到廊前长椅上坐下，还掩着口打了个哈欠，这才又问她：“你的脸怎么了？”

    许天香急得直跺脚，“四妹妹明知道的，还不是因为那盒胭脂。”

    “承认了？”沈相如又笑了开，“那就更有趣了，你害了我，反过来我还要帮你。许天香，你到是同我说说，这特么是谁家的逻辑？”

    许天香快哭了，“没有谁家的逻辑，这都是……都是……”她不知该如何辩解，情急之下竟找了个顶替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姑母指使我做的，压根就不是我的本意！四妹妹，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不能把所有的罪都扣到我的头上啊！我真的冤枉！”

    身后的沈书画已经被桃子给扶了起来，快人快语的丫头正在同沈书画说：“五小姐听听，这种人为了自己还真是什么都能豁出去呢！”

    沈书画皱眉看着许天香，不一会儿，便带着淡淡的惊诧与厌恶别过头去。刚好看到梅氏走过来，她便离了桃子去同梅氏说话。从小到大她就知道，沈家的事绝不能轻易掺合，特别是与大夫人和这位表小姐有关的一切，都不是她一个庶女该管的。

    梅氏也看到许天香正在同她的女儿说话，本想过去看看，但桃子走过来小声同她说：“夫人别去，您跟五小姐先回屋歇着，小姐正收租子呢！”

    的确是收租子，此刻，沈相如正在问许天香：“既然如此诚恳，那你便同我说说，大夫人都指使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