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出，原本在前头走着的沈相如到是停下脚来，可她没有同那卢氏计较，只是半转了身问许氏：“大夫人，府中姨娘见到少爷小姐们，该是个什么规矩？见着嫡小姐又该是个什么规矩？”

    许氏如此精明的一个个，怎能听不明白沈相如话里的意思？正好她也想借此机会敲打敲打一向对她不太敬重的卢氏，于是正色道：“按大瑞律，妾室生不入族谱，死不进祠堂。妾室所出子女，只尊正室为母，于妾只称姨娘。妾同样不可称所出子女名讳，要叫少爷、小姐。妾室入门，等同婢制，见嫡子嫡女需行跪礼，晨昏定省亦一日不可少。”

    她看向卢氏，再道：“国有法，家有规，以往府中体恤妾室为老爷开枝散叶亦不容易，便对这些个虚礼不是很注重，没有要求你们去行。但体恤归体恤，规矩却还是存在的，绝不能因为老爷老太太和我凡事都太想着你们，就忘记了原本该要遵从的一切。”

    卢氏的脸白了又白，低下头，再不吱声。

    沈相如却冷笑道：“大夫人的话都听见了？明日起，卢氏，你便到跟前每日行礼问安吧！”

    卢氏一听这话就又炸了，大声嚷道：“若说规矩，四小姐就没坏了规矩吗？大夫人是你叫得的？你得称她为母亲！你这一口一句大夫人大夫人的，这个罪又要如何惩？”

    “哈！”沈相如的笑声几乎收不住，她把身子全转回来，看傻子一样看着卢氏，“我跟谁叫什么，那是我的事，堂堂镇国公府，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妾室大吵大嚷的跟嫡女问罪？”说完，深深地看了沈正初一眼。

    沈正初倒吸一口冷气，他是怕极了沈相如这种眼神，那天在书房里，他就是在这样的眼神下，差点儿没把魂儿都给吓没。于是赶紧沉了脸，对着那卢氏大声斥道：“没尊卑的东西，你以为你是在同谁说话？还不给我跪下！”

    “老爷！”卢氏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女儿沈华裳用力拉了一把，直接拉着她一起跪了下来。

    卢氏不甘心，却听沈华裳带着哭腔说：“父亲，都是卢姨娘的错，女儿求父亲开恩饶了姨娘这一回，也请四妹妹不要同卢姨娘计较，往后我一定悉心规劝，她再也不会无视府中规矩，给四妹妹添堵了。”

    沈正初沉着脸道：“听听，还没个孩子明事理。卢氏，你且到祠堂去跪着，未得吩咐不得离开！”说完，又对跟在人群最后面的一众下人大声道：“等什么呢？还不把人给我拖入祠堂！”

    这一声令下，再没人管卢氏是不是乐意，一众小厮冲上前来，架着人就走。

    终于，现场安静了，沈正初立即又换了笑脸，谄媚地问沈相如：“阿如，你看为父如此惩罚，可还妥当？”

    沈相如点点头，“行吧！也算你为我做了一回主。”

    沈正初立即又道：“阿如你放心，往后为父一定处处为你着想，不管任何事，为父都会替你做主。”再想想，又补充道：“不只替你做主，也替你哥哥，还有你娘亲做主。”

    听他说起娘亲，沈相如又往许氏那儿看去，“方才大夫人说起国律家规，什么妾生的子女只能称大夫人为母的。那我就想问问父亲，我的母亲究竟是谁？我到底应该怎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