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苍所指沈天旭的事，自然是他这次外出的缘由。

    沈相如也有几分好奇，“祖父去寻访的是何等高人？可见到了？”

    沈苍苦笑，“既是高人，又岂是轻易说见就能见得到的。只是那高人的祖辈欠下我父亲一个人情，留了信物在我手上。我将那信物送往一处驿站，眼下也不知到没到了那高人手里。但愿高人感念祖辈之情，能将天旭收做弟子，我也算是为我那苦命的孙子做了些好事。”

    沈苍的话让沈相如突然想起一个事来，事是李氏说起过的，关于许多年前，老太太有过的一档子出阁之事。

    她并不怀疑李氏所言是假，但沈苍对她兄妹二人的关怀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兴许李氏接收到的信息是片面的，事实真相怕是只有老一辈的当事人才真正清楚。

    可她还是想弄清楚亲缘血脉，于是不着痕迹地划下两根沈苍散在脑后的发收入空间，想着有空了做个亲子鉴定。

    正准备再跟沈苍问问关于那个高人的事，这时，扶玉的声音从屋外传了来——“小姐，门房来报，说左相大人到了，点名要见您。”

    沈苍一愣，“左相来干什么？”随即想起刚刚府中似乎有大事发生，他问沈相如：“阿如，刚才出了什么事？可是与左相府有关？那李家不是好对付的，祖父随你出去看看。”

    沈苍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沈相如拦了下来，“祖父置身事外就好，您不出去，府里就没有当家做主的男子，那左相找上门来我轻轻松就给他扣上一顶欺负老少妇孺的帽子。祖父放心，阿如不会吃亏。”

    话毕，不等沈苍再说什么，带着扶玉就快步离了青伏院儿。

    路上扶玉说：“其实让老太爷出去看看也好，总觉得老太爷好像没什么精气神儿。”

    对此，沈相如也很无奈，“我将祖父从阴潮的小屋里解救出来，也曾想过让他重新提起斗志，重新掌这一家之权。可就像刚刚他对我说的，许是关得久了，他已经找不回当初做镇国公时的感觉。世间总归一代新人换旧人，他从被困之地走出来，岁月已经换了一般模样。他无意争权，我也不愿为难，他想外出游历，那出去转转也好，只要晚年安好，就比什么都强。”

    两人说话间已走至前院厅堂，就见老太太端端坐于上首，许氏陪伴在侧，下方是一众妾室庶女，还有二房三房两家。

    沈家人都在左边坐着，显得十分拥挤。而右边一侧则只空空荡荡地坐着一人，那人她认得，正是在天坛行宫作没了一根手指头的左相大人，李景同。

    她的娘亲梅氏也在侧，正跟身后的丫鬟桃子一起怒目瞪着李景同。

    她听到李景同说：“老夫人，本相敬你是一品诰命，故而坐在这里好好与你说话，但你沈家竟诬陷我儿，还将我儿送入府衙大牢，这究竟是何意？”

    老太太坐得虽端，但实际上心里早就已经打了鼓。她对付女人还行，可一对上左相这种有实权的大官儿，说话可就没有什么份量了。更何况左相今儿是来要儿子的，摆明了此事不能善了，这可叫她如何是好？

    她心回百转，半晌，终于又开了口：“左相这话实在不该问老身，因为老身送进大牢的只有我们沈家那个不成器的庶子。至于贵府公子，那是……那是老身的四孙女送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