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雪留在了营帐里收拾东西，袁杰只身前往天牢探望毛文龙的独女。

    往常天牢的守卫众多，今日却寥寥几名，袁杰微微一笑，来到天牢门口，一名侍卫拦住袁杰道：“来者何人，通报姓名。”一旁的侍卫却低着头，一声不吭。

    袁杰的眼光何等锐利，早已看出了那名侍卫正是袁崇焕的贴身护卫刘云恺，心道：老家伙，安排得还真够地道的。出手点晕了那名侍卫，道：“刘大哥，麻烦你了。”

    刘云恺也不说话，拎起地上的侍卫，走进了天牢，袁杰随即跟在其后，进入了天牢。

    天牢内阴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发霉的味道，甚是刺鼻。刘云恺右手举着火把，左肩扛着侍卫，拾阶而下，袁杰不紧不缓地跟在后面。

    天牢与地狱的区别其实不大，阴森可怖，给人一种永世不得翻身的感觉。袁杰原本以为牢房里应该充斥着喊叫声，冤屈声，哀号声，其实不然。

    牢房里很安静，静的可怕，几乎听不到有人存在的声音。硕鼠明目张胆的乱窜，潮湿的墙上爬满了蛆虫，一切所见都令人作呕。

    刘云恺将火把挂在墙上，这是牢里唯一的光源，亦是唯一的热源，就像是冬天的太阳，尽管微弱，但仍给人希望。

    袁杰站立在天牢的过道当间，这时候牢里骚动了起来，一个个瘦骨如柴的囚犯匍匐着爬到牢门旁，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情形甚是恐怖。

    刘云恺将负着的侍卫放了下来，用匕首割断了他的舌头，接着扒下了他的军服，关进了牢里，道：“你要见的人就在隔壁。”

    袁杰来到隔壁牢房，见到了一个瘦弱玲珑的女孩，缱蜷在角落，衣衫褴褛。袁杰怒道：“开门。”

    刘云恺慢腾腾地打开了牢门，袁杰道：“人我带走了。”刘云恺犹豫道：“她可是朝廷钦犯，岂能随随便便让你带走。”袁杰见他们如此欺凌一个女孩子心中本就有气，见刘云恺出口阻拦，心中的怒火顿时喷发出来，起手一掌打在牢门上，木削溅飞，道：“人我要带走。”说得甚是坚定。

    刘云恺知道袁杰的能耐，只得看着他将人犯带走。刘云恺等袁杰走后，当即向袁崇焕通报，而袁崇焕只是“嗯”了声，便沉默不语了。

    袁杰将毛文龙之女带回了住处，雪已经理好了包袱，就等袁杰回来后出发，却没想到袁杰竟然带了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回来，将包袱重重地往床上一扔。

    袁杰道：“我去打盆清水，你帮这位姑娘擦擦，换上干净的衣服。”雪见这女子衣衫破烂，头发散乱，双脚赤足，脚上长满了水泡，心中一软，道：“哦，知道了。”

    袁杰出去打了一盆清水，交给了雪，雪将清水端了进了屋，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雪笑盈盈地走了出来，道：“进来吧。”袁杰于是走进屋，见一个羞怯貌美的女子坐在床沿，不由得中心一动。

    雪在一旁轻咳一声，道：“狗改不了吃屎。”袁杰不理雪，坐了下来，道：“姑娘是毛文龙的女儿？”那女子点点头。雪走到那女子边上，道：“毛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那女子娇声道：“毛芸。”

    袁杰道：“你父亲生前有没有交给过你一把剑？”毛芸摇摇头，听到父亲两字，又想起了那日全家惨死在皮岛上的情形，眼泪禁不住地流淌下来。

    雪轻抚毛芸的背脊，柔声安慰。袁杰继续问道：“那你父亲生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或是遗言？”袁杰觉得袁崇焕不杀毛芸一定有什么道理。

    毛芸却始终摇着头，一问三不知。雪走到袁杰身前，嗔道：“怎么了？袁大侠手软了吗？上次在船上可心狠手辣的很呐。”

    袁杰听雪出言嘲讽，心中歉仄。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向雪解释，那日是因为想起过去的事情才迁怒于她，但每当看见雪微微臃肿的肩胛，袁杰的心中还是感到万般的歉疚。

    雪见袁杰一脸内疚，心中也颇为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竟让袁杰陷入的痛苦之中。

    其实，当肩胛骨被袁杰弄断的时候，雪的确有痛恨过袁杰，但后来见袁杰每天陪伴在自己身旁，照顾她，喂她吃饭，给她讲故事，陪她解闷，心中却是万分的喜悦，早已将双肩的疼痛忘得一干二净。

    雪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袁杰摇摇头，报以一笑。

    毛芸这时已经疲惫地睡着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在天牢里受了这么些的罪，加之伤怀于家人，早已是心力交瘁。

    雪替毛芸盖上了被子，回过身道：“你也在早那把剑吗？”

    袁杰也不避讳，说道：“是啊，只可惜到现在也没有下落。”

    雪若有所思地说：“江湖中一直流传着三把剑的谣传，说知道找到这三把剑，便能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可是……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够找到那三把剑。”

    袁杰道：“的确如此，出现在江湖上的只有‘素玉’和‘白虹’，那第三把剑到底在哪谁也不知道。我在师傅那得到一个消息，说剑在毛文龙的手上，可是……现如今……”

    雪回头看了一眼毛芸，道：“你觉得她知道吗？”说得很轻。

    袁杰摇摇头，道：“不知道，希望她不知道。”

    雪轻蔑地看着袁杰，道：“你还真懂得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