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宫中又是那般得复杂，摆在明面上给人看的，是可以看的，或者是愿意给你看的，内里到底是如何，底牌到底是什么，谁也不会先掀开，就好比花若惜，大家只知道她是孤女，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北巫的公主，身份立时就不同了。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确认，严吾玉立刻开口怒道：“商之明，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和你只见过两次，而且都是在皇上的召见下所见，你说本宫指使你对良昭仪下手，简直血口喷人！”

    太后冷冷说道：“严婕妤，哀家说过，会给你自辩的机会，如今，且先停一停商之明的供词。”

    严吾玉着急得看着太后，又狠狠得瞪了商之明一眼，只能退到一侧。

    苏嬷嬷在一侧代太后开口发问：“严婕妤方才也说了，你们之间只见过两次，你如何能证明，你们之间的关系？”

    商之明平静地应道：“回禀太后，罪臣虽说和严婕妤只见过两次，但是严婕妤的贴身宫女，罪臣见了许多次，婕妤平素给罪臣的赏赐，都是从这位贴身宫女手中经过的。”

    苏嬷嬷立刻问道：“那位贴身宫女，目下可是在这里？”

    商之明转头看了严吾玉身后跪着的凤钗宫众人，抬手指着丑姑说道：“是这位姑姑，罪臣见过数次。”

    闻言，丑姑更是惊讶，立刻磕头说道：“启禀太后，奴婢从来没有和商太医私下收授过，求太后明察！”

    商之明冷笑一声，说道：“这位姑姑，你当真是要过河拆桥了，姑姑不要忘记，严婕妤之所以能成为婕妤，可都是我的功劳！”

    “你胡说什么！”丑姑怒道，“从未见过，如何来的功劳？”

    “姑姑应当记着，数月前河北瘟疫一事，严婕妤献出了救命的方子，保住了河北百姓的性命，皇上以此为由，将当时还是才人的严婕妤连升两级，才成了今日的才人。”

    丑姑立刻问道：“是又如何，那个方子是在古书上寻到的，与你何干？”

    商之明看了她一眼，说道：“罪臣还记得，这本书，是太医院借出来的，而这本古本，当时被罪臣借着看，此点，太医院是有记录的。”

    “胡说八道，这本书是我带入宫中的，是我父亲传给我的遗物，如何成了太医院的东西！”

    “这一些，太医院都有据可查，姑姑这般过河拆桥，就太无耻了。”商之明冷声说道，“当时姑姑找上我，说娘娘想要借着河北瘟疫晋一晋位份，问我有没有法子，你千求万求，我想着，左右都是能造福百姓，我做着，是本分，给了姑姑，还能送娘娘一个人情，便将刚刚寻到的房子给了姑姑，才不过几日，姑姑就翻脸不认人了！”

    商之明说得有理有据，可是把丑姑气得不轻，她向来不善言辞，当下被商之明强词夺理，竟是气得无法反驳。

    这一番言辞很是有说服力，商之明的医术精湛众人皆知，相比之下，他更容易找到这本古书，取得方子，而丑姑，到底只是个名不见传的宫女，当初严吾玉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许多人质疑，如今商之明一说，大家自然更加倾向于商之明的说辞。

    商之明立刻匍匐在地，高声说道：“罪臣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太后去查看一番，必然可见到其中的记录。”

    太后朝苏嬷嬷看了一眼，苏嬷嬷立刻领院首去取了当日的记录来看，果然见到商之明借书的记录。

    太后将目光落在丑姑身上，冷声说道：“你，还不认罪吗？”

    丑姑高声应道：“回禀太后，奴婢无罪，商之明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

    “那你，可有证据，证明你们之间并没有关系。”太后淡淡问道。

    严吾玉眼见着丑姑着急的模样，立刻上前说道：“启禀太后，妾身有话要说！”

    太后看着她，摇头说道：“现在，还不到你出声的时候。”

    说着，又转过头，朝商之明说道：“那这一次，良昭仪婴蛊之事，她又是怎么交代的？”

    “严婕妤许了罪臣黄金百两。”商之明毫不犹豫说道，“因为皇上在恢复之后，多次留宿在良昭仪的寝宫，娘娘担心自己失了恩宠，就想要除掉良昭仪，就令罪臣助纣为虐，罪臣虽然爱财，但是也知道此事是欺君大罪，是以不想为之，严婕妤就拿了从前的事单把柄威胁罪臣，罪臣生怕她张扬，就怀着侥幸的心思，就答应了这件事。”

    说着，商之明看了严吾玉一眼，愧疚得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微臣这次失手了，微臣很是后悔，若是当初没有贪心念，就不会有如今的绝路，罪臣全部招认，求皇上太后饶命！”

    太后冷哼一声，却没有接这话，苏嬷嬷再度开口：“商之明，你所言的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凡事终究还是要讲求证据的。”

    商之明点了点头，说道：“罪臣有证据。”

    “这就是证据。”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高高举过头顶，说道，“罪臣怕这位姑姑做出伤害微臣的事情，便从她那边要了一样信物，若是他们要踢开微臣，也好有个证明！”

    苏嬷嬷将手帕拿过来，在众人面前摊开，就听到人群之中有人轻轻咦了一声，随后飞快捂住了嘴巴，苏嬷嬷循声而去，自是看清楚了对方，指着她说道：“你过来。”

    侍卫上前，将那人从人群之中拉到了商之明一侧跪下，立刻有人认出来，那是凤钗宫的如茵。

    “你认得这方手帕？”苏嬷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威严。

    如茵被她的眼神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低着头说道：“是！”

    “说一说，你从哪里看到的？”苏嬷嬷再度问道。

    如茵颤抖着身体，脸色惨白地说道：“这个……这个帕子……奴婢……是奴婢……”

    苏嬷嬷弯下腰，将手帕展到了如茵的眼前，缓缓说道：“好好说话，太后娘娘不会惩罚说实话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