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灵玉可以肯定墨云汐现在有心事。

    因为原本神采飞扬的墨云汐这几日一直都是懒洋洋的，而且时不时就会走神，这让她怀疑自己见到了一个假的墨云汐。

    而且墨云汐的身上明明受了不轻的内伤，她却一直没想着要治疗一下。

    明明已经到了镇北城之中，康灵玉甚至还专门拽着墨云汐去了一趟镇北城里一个著名的老军医那里看伤，可是到头来那老中医说的话墨云汐应下了却是一点都没有照做。

    并且原本墨云汐也说过回到镇北城之后便尽早回京城，谁知现在的墨云汐就像忘记了要回去京城的事情一样。

    在他们到了镇北城之后第二天，京城里的药草和轻云商号打算要在镇北城开分号的人都来了，墨云汐安排好了人手把药草送到北齐前线之后，便带着那些轻云商号过来的人开始开设轻云商号的分号，至于那些伤残的将士们，除了实在是无法做活的人之外都被墨云汐想方设法安排进了轻云分号之中。

    明明京城里来的几个店掌柜和活计都是老手了，墨云汐完全可以撒手不管的，可是她却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硬生生把自己搞的忙碌非常。

    每每看着这样拼命折腾自己的墨云汐，康灵玉就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从头到尾墨云汐只是告诉她“没事”，有时候甚至连“没事”都懒得说，直接摇摇头了事。

    康灵玉就算成长速度太可怕也实在是搞不懂墨云汐是怎么了，她这样油盐不进的，让康灵玉很是无奈。

    原本康灵玉以为墨云汐就打算这样留在镇北城直到北齐告捷，然后和凤凌寒一起带着大军回京了，甚至她也做好了这样的心里准备。

    谁知某天她听说了西北闹旱灾、松宁县大旱的时候当做闲话和墨云汐在吃饭时聊了几句，墨云汐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康灵玉见到墨云汐皱眉头，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自打回到镇北城之后，墨云汐不仅话变少了，就连表情也少了许多，如今康灵玉总算看到墨云汐脸上有别的表情了。

    墨云汐抬头看了看康灵玉问：“这是哪日的消息了？现在松宁县怎么样了？”

    墨云汐这么一问，康灵玉才想起来一件事，松宁县是墨云汐的祖籍所在，也是她如今的封地，松宁县大旱，她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的。

    “七八日之前的消息了，之前似乎一直是被封锁着，后来这件事被人捅到陛下那里了，这才使得整个大宁都慢慢知道了。”康灵玉说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至少墨云汐还肯关心一下这些事情，并没有对什么都不关心了。

    “七八日了么……”墨云汐轻叹了一声说，“那难民应该都已经聚集到京城里了……走吧，我们回去吧，回京城里看看。”

    康灵玉闻言一愣，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了，她想了想这才问道：“那……你的轻云分号不管了吗？”

    墨云汐摇了摇头说：“问柳和正初派过来的那几个掌柜足够了，我这些日子只是想给自找些事干罢了……我说过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说不定哪天忽然就想明白了呢。”

    康灵玉虽然不清楚墨云汐说得是什么，不过还是摇着头说：“原来你这几日的反常是钻了牛角尖了……啧啧，听说越聪明的人越容易钻牛角尖，也不知是真是假。”

    “假的吧。”墨云汐淡淡地开口说，“我看你如此聪明，似乎也没钻了牛角尖。”

    康灵玉上下打量了墨云汐一番，这才开口说：“不管怎么说，你肯和我开玩笑了，这就是一件好事了……不过我可谈不上聪明，不要随便夸我啊……当然，我也没钻牛角尖就是了，不然我不是要伤心死？”

    墨云汐闻言抬头看了看康灵玉，之后轻摇了摇头说：“哪里就伤心死了呢？再伤心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康灵玉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对，其实我就想这么说的……心情再不好，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做的，所以那些伤心事情就不要想了嘛……不说别人，就说我吧……”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然后对墨云汐说，“虽然你始终不肯告诉我怎么回事，但是我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恐怕王爷他们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把我给抛弃了吧？自幼被自己的父母抛弃，我若是因此而伤心，那现在怕是已经要哭死了啊……”

    墨云汐闻言愣了一愣，然后轻叹了一声问：“你就真的没有怨恨过王爷吗？”

    康灵玉抬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说：“也不能说完全不怨吧……但是恨就免了吧……他们又不是外人，我怎么可能会恨他们？再说了，现在王爷他们不都在补偿吗？哪怕他如今也没有补偿多少，但是我看到了他们想补偿的心，证明他们还是拿我当做家人的，不是吗？既然都是一家人，那我有什么好怨恨的呢？”

    “哪怕如今也没有补偿多少，但是你看到了他们想要补偿的心么……”墨云汐反复琢磨着康灵玉的这句话，忽然觉得，这句话放在凤凌寒的身上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哪怕如今她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至少她能看到凤凌寒的决心……至少她能看到凤凌寒那不想放开的手。既然如此……她是不是该给凤凌寒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就让一切先这样好了……就让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继续留在凤凌寒的身边。等到哪一日她开始变老的时候再默默离开……

    反正已经情根深种难自控了，既然如此，倒不如一晌贪欢……也许多一刻的相守，将来再回想的时候就能少一分的后悔……

    想到这里，墨云汐对着康灵玉轻笑了一声说：“多谢了。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康灵玉看了看墨云汐，好奇地问：“你想通了？”

    墨云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大概是想通了吧，总之不用你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