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帅提着三盒生日蛋糕,一只手一盒,另一只手两盒,满脸汗水,气喘吁吁地向刘梅住的五楼爬去。他的块儿本来很大,两手又提着这么多东西,把狭窄的楼梯堵得水泄不通。
他登上通往三楼的第五个台阶时,迎面走来一个胖乎乎的年轻女士,身着白低红花连衣裙,一手端着一簸箕垃圾,一手拿着一把笤帚。这两个人都低着头走,眼睛瞅着脚下的台阶,想着各自的心思,因此走到跟前才发现对方,差点撞了个满怀。
他们突然停下脚步,怔怔站地在那儿一动不动,盯着对方的面孔,足有一分钟,仿佛被魔法镇住了似的。
还是刁帅机灵,率先反应过来,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用脚摸索着向后退去;退至第二个台阶时,右脚踩在台阶棱儿上,没有站稳,扑通一声滑倒在地。
胖女士看见刁帅倒在地上,赶快上前去扶他,由于匆忙,脚下一滑,跌了个屁股蹲,簸箕里的垃圾洒落在台阶上,顿时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馊味儿;手里的笤帚甩到了刁帅面前,几乎落在他头上。
刁帅看见她滑倒在地,立即丢下手里的东西,爬起来扶起她。
他的手指无意中触到了她裸露着的手臂,感到她的肌肤像鲫鱼似的柔软光滑。这种感觉是一种难以言明的东西,柔柔软软,麻麻酥酥,好似针灸之感,又像微量电流刺激,顿时传遍了他全身。他的心随即狂跳起来。
她呢,仿佛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嫣然一笑。
“没摔着吧?”刁帅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谢谢。”胖女士红着脸说。
刁帅拿起笤帚帮她清扫扣在地上的垃圾。
“谢谢。”胖女士用手轻轻地拍打着粘在裙子上的尘土。
“不客气。”刁帅温柔地说。
刁帅把笤帚交给胖女士的瞬间,定睛望了望她,发现她容貌清秀娇美:鹅蛋脸,高鼻梁,红润的嘴唇,露着洁白整齐的牙齿;单眼皮,长睫毛,清澈的眸子,透着超凡的灵气,显得十分清纯。
刁帅心想:“这真是个尤物。要是身材苗条一些,一定是个绝色美人。”
过了片刻,刁帅问道:“你住在这层吗?”
“我是来看我表姐的。”
“听口音,你不是北京人,是吗?”刁帅见到有些姿色的女人,很会找话题搭讪。
“我是浙江人。”
“来北京探亲。”
“不是。我在这儿做生意,在西城区经营了个娱乐厅。”
“我家也住在西城区。你的娱乐厅叫什么名儿?”
“叫惠惠卡拉OK厅。”
“离我家不远。我去过两、三次。”刁帅兴奋地说。
停了停,他接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刁帅,是学表演的。”说着,他从衣兜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她。
“谢谢。”她接过名片,迅速扫了一眼,说道,“太好了!我叫朱惠惠,欢迎刁经理今后多去指导。”
“你的生意不错吧?”
“还行。你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建议?”
“你厅内的设施和布置不错。恕我直言,你那几个服务生唱得不怎么样。”
刁帅的第二句话并不是有意贬低她的歌手,反映的也是实际情况。但他说此话却另有某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探听她是否还需要歌手以及歌手的工薪,以便考虑决定姬歌的工作。
“这我知道,可是招不到比较好的歌手。你如果认识唱得比较好的姑娘,给我介绍一、两个。”
“你每月能给多少钱?”
“这要看她的能力了。如果确实优秀,我包吃包住,每月的工薪是50到60。”
“好的,我尽力而为。”
“那就谢谢你了。”
“等事情办成,再谢我也不晚。再见。”
“再见。”
刁帅兴奋得像获得了珍奇宝贝似的,得意地想:“这一跤没有白跌,迭出了一个我需要的有价值的信息。”
他轻轻地吹着口哨,来到刘梅的门口,弯下腰放下左手里的东西,正要直起腰去敲门,不料防盗门却突然哗啦的一声从里向外被推开。
刁帅来不及直起身子,立即猫腰向后退去,差点被防盗门碰了脑袋。
开门的是刘梅,她手里拿着个醋瓶,要到超市打醋去。她推开门,看见门外有个非人非物的东西向后移动,一时没有认出是刁帅,吓得她向后退了几步,尖叫了一声:“啊!”,随即手里的醋瓶子掉在了地上,“嘭”的一声巨响,像爆炸了手榴弹似的,玻璃碎片飞了一地。
她定了定神,见是刁帅,用责备地口气说:“,是你呀!吓死我了。” 她吓得脸色煞白,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常态。
“就这点胆量?要是遇见坏人,你一定吓得像稀泥似的,会瘫在地上。”
“你猫腰低头在搞什么名堂?”
“你没见我的两只手满满的?腾不开手,怎么敲门?”
与此同时,姬惠和姬歌在厨房一边忙活计,一边压低嗓音谈论着姬歌明天去卡拉OK厅上班的事儿。昨天晚上,姬歌回来就把消息告诉了姬慧,她们兴奋地一直谈到深夜,才进入梦乡。到现在,她们还没有告诉刘梅这件事儿,因为不知道她对她们俩如何安排。听见刘梅的尖叫声和瓶子的爆炸声,她们放下手里的活计,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姊妹俩赶紧拿起笤帚和簸箕,清扫满地的玻璃碎片。
“清扫得仔细些,否则孩子赤脚踩着碎玻璃就麻烦了。”刘梅说着,蹲下身去仔细寻找。
刁帅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早到几秒钟或晚到几秒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儿。这就叫巧合。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巧合的结果。”
他停了停,接着揶揄道:“主要原因是,你胆子小。女人嘛,就是比男人胆子小。女人胆小如鼠,男人胆大如虎。这个世界如果没有男人,女人就……”
“你能不能牢牢实实的呆一会儿?”刘梅假装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刘梅发现刁帅放在茶几上三盒生日蛋糕,不解地问:“买这么多蛋糕干么?开蛋糕店呀?”
刁帅把嘴附在她的耳朵旁边压低嗓门说:“她们俩也是今天的生日。”
“你怎么知道的?”刘梅感到很惊讶。
“民子告诉我的。”
“真的吗?能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嘛。你不信,问问她俩。”
原来,刘梅为了防备保姆以后出问题,把她俩的身份证保存起来。她到卧室看了看她们的身份证,她们生日果然是8月18日。
“我说的对吧?”刁帅得意地咧着嘴傻笑。
“你真会找缝隙献殷勤。”刘梅轻侮地斜视了他一眼,酸溜溜地说。
“先别告诉她俩。过一会儿,给她们个惊喜。”
他的话音刚落,就响了嘭嘭的敲门声。
刘梅赶忙去开门。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孟禄兴的老乡,是个建筑包工头。女的是他的妻子。此人名叫胡聪明,外号叫狐狸。他中等个头偏低,将军肚,秃头顶,肿眼泡,一脸横肉,满嘴黄牙;穿着白色T恤衫,黑色西装裤,一条红色领带像根绳子歪歪扭扭挂在脖子上;实际年龄42岁,看上去足有50开外。他的妻子约摸30岁,又矮又胖,上身长下身短,身着蓝色连衣裙,看起来像个大水缸;圆嘟嘟的脸盘上镶嵌着两只大而无神的眼睛,看人时瞪得像两只牛眼,让你感到很不舒服。
刁帅和这对夫妇素未谋面。
刘梅把他们互相作了介绍,他们立刻像老朋友重逢似的,热烈地交谈起来。
刁帅从茶几上拿起纸烟盒,抽出一支递给胡聪明,接着给自己抽出一支,习惯地塞在嘴角,拿起打火机,大拇指一按,跳出一簇橙黄色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