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老人家一句话,顿时把西西噎了半天,小崔袖子一掩唇,偷乐个不停,西西没好气的狠狠瞪他一眼,思索半天才转移话题:“太后您有病?”
“不错,哀家有病……”太后说完,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刚要改口,身边的小太监便来了一句:“多此一问,太后不仅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不然用得着喝药?”
太后连连干咳:“死奴才,怎么说话呢!”
小太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太后,奴才没说错,您是有病啊……”
这回轮到西西偷乐了。
美人莞尔,顾盼倩兮,艳若桃兮,竟叫那看惯后宫佳丽的太后,也微微出了神。
果然是个人间少见的绝色!
“崔显……”
“奴才在。”
“宫里的规矩,可还记得?”
“奴才不敢忘。”
“哦?”太后浅浅抿了口药,舌尖泛苦,秀美不由一蹙:“既然不敢忘,又为何私带外人入宫?莫非当那些规矩是假的?”
太后沉着声,小崔却一点儿都不在意,踏上一步,笑的时候眸中异彩大绽:“太后大寿将即,奴才带这位沈姑娘入宫,可是为了给您贺寿的!”
太后搁下药碗,送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太后您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您曾对奴才提起过一桩往事,那会儿,您还没入宫……”崔显一面说,一面去打量太后的眼色,果然,太后神情一变,目光犹疑不定的在崔显与西西二人脸上扫来扫去。
“小崔,给哀家说清楚些。”
“是!”崔显躬了躬身,道:“奴才已经查明,这位沈姑娘,就是太后您一心想要找的方天言的后人。”
啪!幸好太后是坐着,要不然准激动的从椅子上摔下去,饶是如此,她那重重一掌仍震的桌上药碗一跳,溅出好些药汁,稍没留神袖口沾染到几滴。
“你说什么?”太后指着西西,简直难以置信:“她、她是……哀家那位恩公的后人?”
“是啊,太后。”崔显笑眯眯道:“就算借奴才几个胆,奴才也不敢骗您。”
反正要骗也是皇上骗!
“这……这……”太后一兴奋,就会暂歇性的脑中空白,等她回过神,崔显已双手递上一件东西:“太后您瞧,这不就是当年您留给方天言的信物?”
一根红丝线,串着一枚普普通通的钱币,丢在地上恐怕都不会叫人多留意一眼。
偏偏赏遍天下奇珍异宝的太后却将它牢牢捧在手心,不停摩娑。
“不错不错,这正是哀家当年送给恩公的信物,你们瞧,这背面还有哀家亲手刻的名字呢!”
钱币翻转,确实有两个淡淡的娟秀字迹,李浣。
正是当朝太后未出嫁前的闺名。
“死奴才,还不快给沈姑娘看座。”太后斥了一声身边的小太监,话语里倒没有太多的恼怒:“哀家要与恩人之女好好叙叙。”
小太监得了令,立即搬来一张软椅,旁边的宫女十分乖巧,不等太后吩咐,就奉上一盏茶。
西西才坐定,太后便拉着她的手问:“姑娘,你既是方恩公的女儿,又怎会姓沈?”
“这个……太后您有所不知……”西西侧过面庞,眼角努力挤出两颗晶莹而忧伤的小泪花:“我十岁那年,村子闹瘟疫,爹娘不幸相继染病去世,是义父将我养大的,义父无后,为了报答他老人家的恩情,我便跟了他姓沈。”
太后“啊”的惊呼道:“你爹已经过世了?”
西西垂着脑袋,微微轻点了一下,显得伤心已极。
“哎……”太后渭然长叹,将手中的铜钱捏的更紧些:“你爹这份恩情,哀家一直都记挂着,只是这些年派出去打探的人,始终都得不到音讯,哀家实在没想到……你爹……竟已不在人世……”边说着,脑海中似又忆起往昔的日子,眼眶一红,鼻尖都有些发酸:“姑娘,当年的事,你爹可曾对你提起?”
西西摇头道:“我爹只字未提,还是崔公公前几日刚告诉民女的。”
“哎,你爹施恩不望回报,也难怪没有告诉你。”太后抹了抹微微泛出的几滴泪,道:“哀家本是兵部上书之女,十六年前,随奶娘上山进香,回途的时候遭遇山匪,若不是你爹拼死相救,哀家……哀家今日便不可能坐在此地与你说话,姑娘,你爹虽不在了,但哀家的这份恩还是要还,你说,无论任何要求,只要哀家能够办到的,哀家一定答应!”
西西看了眼身边的崔显,小崔眨眨眼,她轻声道:“些许小事,太后不必放在心上,民女……什么都不求。”
“太后,奴才斗胆,倒有个提议……”崔显一面说一面去打量太后的眼色。
太后白了他一眼:“你的胆还小?”
小崔笑眯眯的走到太后身侧,挥退了打扇的宫女,轻轻给她捶起肩来:“太后,再过些日子便是您的寿辰,既然这位沈姑娘没什么所求,您倒不如将这恩典赏给天下万民,如何?”
“说下去!”
“太后何妨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太后身子一顿,挑眉沉思:“大赦天下可是要紧事,哀家需得跟张大学士商量才行……”
西西忙往地上一跪,抓着太后的裙角连声道:“太后不可!民女听说,张大学士乃是刚正不阿的大好官,朝中之事全由他一人做主,太后如今为了报答我爹而大赦天下,张大学士一定是不肯的,到时万一……万一因此伤了您与张大人的和气,民女又如何过意的去?何况……”她哀声道:“我爹当年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太后您……您就当忘记了吧……”
“哎,沈姑娘说的也有几分理……”小崔像在自言自语:“毕竟这事儿也过去十多年了,要不是奴才今日提起,恐怕太后您都要忘了!”
太后眼角一阵抽搐,继续白眼。
“再说了,张大人那儿只有冯公公才说得动话,太后您要去说,喏,八成是被张大人给驳回来……”
“咳咳……”太后干咳,斜眼瞪着他:“死奴才,你这激将法,对哀家可没用!还有,知不知道若换做旁人说了你刚才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
“喏,太后您一定会将那人拉出去砍了。”
“哼!”
“奴才就知道太后您宠奴才……”小崔馋着一张脸,凑到太后跟前讨好。
太后竟然也不恼怒,顺手在他面颊上轻轻抚了一把,动作亲昵之极,微嗔道:“谁叫你这奴才生了一张招哀家疼的脸。”
小崔扭捏的侧了侧首,一抹胭脂色恰到好处的晕红了面颊,娇羞而妩媚。
面对此情此景,西西简直忘记自己是如何合上嘴的了。
奸情!
这就是赤裸裸的奸情!
传说中太后与太监畸形奸情!
死太监,你……你实在太无耻了!
眸子一转,却发现周围一溜宫女、小太监个个表情麻木,好像司空见惯一般。
嗯……看来这份奸情颇有点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