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也不禁热泪盈眶，哽咽不已：“婉儿姐姐……谢谢你……”

    秦永安赶紧命人将素雪身上的枷锁取下，见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又赶紧差两个宫女将她带下去洗涮一番。

    洗下了一身的污渍和晦气、又换了一身新衣，素雪才又被带回到清焉宫的正厅之中。

    刚才素雪脏兮兮的模样，让她的那张脸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明显，但是见了现在的这个丫头，龙香怜却不禁热泪盈眶了，还忍不住上前挽住了素雪的手，小声惊呼道：

    “秋兰，真的是秋兰！”

    “娘娘，我……”可素雪却有点不敢认，双眼中尽是惊恐。

    秦永安也感慨道：“真的是秋兰……”

    素雪却不禁失声惊呼：“皇上还记得奴婢？”

    秦永安却莞尔一笑：“朕亲自捡回来的丫头，朕怎么可能不记得？”

    素雪惊讶不已。

    刚才开始，一直没开口的秦不归，这会儿也忍不住感慨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像姜妃那般心狠手辣的人，只是个少数，你也无须再害怕。”

    刚才他一直没开口，第一是因为后宫之中他身份多有不便，也不便插嘴、多言，开口就容易引来更多麻烦；第二是认为这件事不需要他这个不善言辞之人多嘴，便能够解决；第三则是因为……他怕他一开口就控制不住自己，便干脆不开口了。

    谢轻婉也说道：“素雪，你不用害怕，皇上和皇贵妃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所以才会决定为你做主，今天才会相出这么个法子来。你不用担心，现在还是以后，都没人敢动你了，你是秋兰的事，也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秦永安也笑着说道：“对，正如皇嫂所言，你只需记得你是素雪便好。”

    素雪喉头哽咽，眼眶也有些发红，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龙香怜拉着素雪坐下，却对她道：“秋兰，是我这个曾经的主子对不起你……”

    她才说了这么一句，素雪就被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奴婢不敢！”

    主子给下人道歉，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发生几率也几乎为零。

    龙香怜赶紧将素雪拉住，可素雪却死死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其实是不敢起来。

    秦永安道：“你起来吧，无需害怕，怜儿这些话，已经憋在心中许久，就想着有一日能亲口告诉你呢，你听着便好。”

    皇上都发话了。素雪怎么可能还死死赖在地上？她从地上起来，坐下时却依旧战战兢兢。

    龙香怜便拉着素雪的手继续说道：“当初皇上见你在我宫里，特地对我交代说，你是他亲自捡回来的丫头，你乖巧懂事、聪明伶俐、勤快能干，吩咐我一定要好好待你。我也一度认为，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婢女在身边，乃是我莫大的福气。”

    素雪又忍不住低下头，赶紧摇头道：“奴婢不敢当……”

    龙香怜轻抚着素雪的面庞，手微微有些抖：”是我这个当主子的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当初姜妃向我讨你时，我本可以拒绝的……可奈何我那时太过软弱，竟不敢拒绝她……若是你没去她那儿，也不会发生那种事……”

    说着说着，龙香怜自己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眼泪。

    素雪赶紧拿起手帕为龙香怜擦拭泪水，并劝道：“皇贵妃娘娘，别为我这区区一个奴婢掉眼泪，不值得，我也受不起。是奴婢没那个福分，才没能一直侍奉在娘娘左右，此事怨不得娘娘，要怪只能怪奴婢自己福薄。”

    谢轻婉和秦不归没怎么再开口，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对重逢的主仆。

    看得出来，龙香怜真的很在意秋兰这个婢女，曾经的主仆之情，应该也非常深厚。

    龙香怜对将秋兰让给姜若珺的事，一直心怀愧疚。看着秋兰一直在姜若珺身边受苦，她心中很不是滋味。而后来听说她死去，又在昨天听说了真相，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好在今天终于有了这个机会，让龙香怜能将长时间埋藏在心里的话悉数倾吐，还是对着秋兰本人，而不是她的死尸，或是她的坟茔……如此，她心中便可安稳，又看着如今的素雪跟了个好主子，她更是替她开心。

    一番叙旧之后，秦不归和谢轻婉留在宫中用了午膳，然后二人便带着素雪打道回府。

    坐在轿中，仅有秦不归和谢轻婉二人独处的时候，谢轻婉终于忍不住感慨道：“皇宫可真是个复杂又可怕的地方……”

    秦不归微微皱眉问道：“何出此言？”

    “像素雪那么好的婢女，都难以在宫中生存下去，简直没有天理了……”虽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素雪也已经毫发无伤地跟她回来，她却还是忍不住抱怨。

    秦不归叹息道：“姜若珺只是个特例，后宫之中又不是每个妃嫔都如她一般。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人，必然都能善待素雪。”

    谢轻婉却也叹了口气，说道：“也许吧，可是，皇宫终究还是不比外面，你看素雪刚才在怜儿姐姐面前时的样子，多拘谨、多紧张，简直跟平常看起来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秦不归作为生在皇宫、长在皇宫的人，很想继续反驳谢轻婉，但是偏偏她说的是事实，他还真没法反驳。

    刚才素雪在秦永安和龙香怜面前时那拘谨模样，秦不归也都看在眼中，不禁也有些触动。

    但他早就已经出了宫，严格来说，也不再算是这大焉皇宫中人，而宫中的事情，他自然也不该再过问。

    但身在皇宫之中的不易，他也是非常清楚的。

    他也忍不住庆幸，幸好秋兰已经离开了皇宫，成了他府上的素雪。

    王府之中的情形并不难想见——四位侧妃如同列队士兵，正齐齐地守在正厅中等着秦不归他们回来呢，有的是跟着一起着急，有的是急于知道结果，有的则是看看热闹、凑凑热闹。

    秦不归和谢轻婉一进府，几位侧妃便立即围了上来，而一看见二人身后的素雪，几个人的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