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最可爱的花儿就是那号称“凌波仙子”的水仙了,鞠家每年都要养上一些,车夫人和绿枝、红梅两个小姐都喜欢,带得文斗也喜欢起来。
天气似乎又恢复到那样暖洋洋、懒洋洋的样子,“凌波仙子”在沙盆里舞起了凌波微步,轻轻的,倩倩的,香气送的哪儿都是。人都说,越是白色的花儿,香气越馥郁,还真是。
绿枝看那水仙开得实在是好,就想送给新娟姐姐和孝恩哥一盆观赏。她端了花儿,来到孝恩房里,孝恩正在写字。绿枝悄悄挪过去,见他飞龙游凤,挥洒自如,面目上自有一副成竹在胸的气魄,不觉大为羡慕。孝恩发现了她,笑道:“我给骆克哈特写封信,要他表扬你父亲对我们的救助善举。”
绿枝微微一笑,说:“还用吗?”
“怎么不用?”孝恩道。
“新娟姐姐呢?”绿枝环顾四周,“这盆水仙放在哪儿?”
孝恩说:“和你妹妹去玩了。”接过水仙花,放在案头,观赏着,说:“好看。在我们广州,冬天也很暖和,也有很多花儿,各式各样,尤其是到了新年的时候。我家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市,整夜整夜的有人卖花买花,人在花中,花在人中,花和人都在灯火中。”孝恩一派思乡情长,说得绿枝既感动,又艳羡不已。
绿枝说:“啊……那么好?多会儿我也能去广州看看就好了。”
“有机会有机会,和你新娟姐姐一块儿走吧?”
“哪儿能?……”
“到了广州呀,你就住在我家里。哎,我们广州呀,和这儿可有许多不同。”
“房子是不是一样?”
“不太一样。”孝恩摇头,“气候不一样,方言不一样,树啊花啊不一样,吃的东西也不太一样。”
“噢……”绿枝想象着,兀自憧憬着。
孝恩笑笑,继续低头写字。
绿枝想走,却身不由己,两眼落在孝恩的字儿上,说:“你写得字真好。”
孝恩说:“你也识字,是吧?”
绿枝点头,说:“认得。从小跟着父亲读了点书,母亲也教我们姐妹识药方。”
孝恩说:“这样啊。我船上带了许多书籍,也有医学的,哪天取来给你看。”
绿枝说:“真的?”
孝恩笑道:“当然是真的。”说着,继续低头写字。绿枝就屏声静气地站着一旁,静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