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他娘也曾疑疑惑惑的想让金锁到南非淘金去,金锁也确实被诱惑过,也确实动过心,也曾找翠子问过,翠子说:“哥啊,咱生就是穷人,咱要那些金子做什么?听说南非的蚊子比蚂蝗都大,叮住人就喝血,能把人喝死!”
金锁哈哈的笑,说:“你不听别人瞎叨叨吧。”
翠子说:“咱俩人不能在一起,是钱多钱少的事儿吗?不是!咱们从小就是吃苦的人,吃糠咽菜都能过,你跑那么远去弄么?”
金锁一听,确实是这个理儿,知道翠子是舍不得他,也就慢慢的消了这个念头,和弟兄们种几亩薄地,到船上打打渔,胡乱的混着时光。
宋妈光顾忙着鞠家的事儿了,还不知道翠子差点儿带着她孙子跟金锁私奔跑掉。让宋妈最不可理喻的是红梅,这个二小姐,怎么就看上了小生了呢?竟然还做出那种事来!真是丢死老爷、太太的脸了。她本来是个爱说的人,这一回却把严了嘴缝子,谁打听也不多说一句。
红梅被关在屋里,送饭、伺候都是宋妈的事儿,——车夫人比较信任她,觉得她在鞠家多年,年龄大些、稳妥些。宋妈这会儿既看不上红梅、又可怜红梅,她深知她的脾性,知道她大酱大葱的冲劲儿,倔强得很,因此,宋妈也不劝红梅,也不多说,饭端了来,你爱吃不吃,你骂你发疯,理都不理你。这样子,过了十来天,红梅似乎也闹得没力气了,终于在宋妈又一次到来时,开口道:“宋妈,小生呢?小生哪里去了?”
宋妈说:“小生去南非淘金了。”
红梅说:“淘金?多会儿回来?”
宋妈说:“我哪儿知道?兴许……得十年、八年的吧。”
红梅说:“哼,你也骗我!怎么还用那么长?”
宋妈说:“小姐,你好歹吃点儿饭。你这是全凭一口气在这儿撑着呢,你不吃饭,能等到小生挣到金子回来吗?”
红梅说:“你说的是。宋妈,给我拿饭。”
宋妈于是伺候红梅吃饭。红梅拿着筷子,还是咽不下去,说:“宋妈,你去给我办个事儿。”
宋妈说:“你说吧,小姐。”
红梅说:“你把俺姐姐给我叫回来。”
宋妈说:“你叫她弄么?”
红梅把筷子一拍,说:“这是你问的吗?”
宋妈不敢放声了,半晌,说:“俺得先问问太太,她同意,俺就给你叫。”
红梅平静了一下,说:“刘二对俺姐姐好不好?”
宋妈一下子眉飞色舞了,说:“哎呀二小姐,你可不知道刘二少爷对大小姐有多好!真是一对儿呀,真是郎才女貌呀,真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儿呀。”
红梅瞪了宋妈一眼。宋妈不乐意的闭了嘴,难以掩饰地露出厌恶的神色。一个女人找了野汉子,哪怕你是千金小姐,你也是淫妇!宋妈虽然是下人,却自认极有资格看不起红梅。
宋妈把红梅要见绿枝的要求告诉了车夫人,车夫人思量了一下,令家人到刘二家里叫绿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