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说我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语心一脸苍白地望窗外,曾经清秀美丽的脸庞因为病痛,如今已瘦得没有一点生气了。
“你要相信哥哥,你一定不会事的!”
她恍惚地一笑:“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真的有天堂吗?”她抿了抿嘴,粗糙干裂的嘴唇划过心田。也许,死真的是一种解脱,什么痛楚都没有了,她就可以不用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窗外,月光从云隙里透出来,丝丝地、冰凉地照进她的眼眸。飘渺无助的神情让他的心掠过一阵刺痛:“我不许你这样放弃自己,你一定会好!”
“对不起,总是让你这么担心我。如果没有我,你现在一定会过得很好。”她黯然地道。
“你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自己不能放弃活的希望,就算是为了哥哥,你也要活下去。”
楚俊昊将脸埋进她的双手,胡渣刺伤她的掌,更刺痛她的心。
“哥,我累了。”她无力地说。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楚俊昊将语心身后的枕头方平,随后替她盖上被子。
月光柔柔地洒下来,窗外的柳条随风荡起又落下。好静啊,语心闭起眼睛,嘴角无力地荡起一抹笑,明天的阳光依然会照进这个房间吧。
深夜的医院,静悄悄的。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着头,僵硬地弓着背。
“楚小姐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如果再不接受骨髓移植,她根本活不过三个月。”从办公室走出来,他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主治医生和他说的话。
如果再不接受骨髓移植……
她根本活不过三个月……
“可恶!”他用力地打向墙壁,随后一拳又是一拳!空荡的走廊,骨和石头撞击的声音,犹如一把把利箭划破这苍茫的黑夜。
为什么会这样……
她才12岁啊,上帝为何要如此残忍,他从未感到自己这样没用,她的妹妹正等着他去救,但他却眼睁睁让希望溜走。
第二天,他又去了老式公寓门口。
“安小姐,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捐出你的造血干细胞。”
他拦住她的去路,声音沙哑:“我的妹妹今年12岁,她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算我求你,请你救救她好吗?”
她无法承受他眼里的绝望和痛苦,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从他身边绕过去。
“安小姐,你难道就忍心看一个生命这样消逝吗?!”他沉痛地低吼,冷漠的背影,绝然的背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进他的心里。
夜慢慢暗了下来,星辰如碎玻璃般散落在墨黑的天幕里。他待在原地,望着三楼的灯光不肯离去。深夜的寒风刺骨,他咬紧牙关,直直盯着那漆黑的窗户。
第二天清晨,当安佳怡打开窗户的时候,他依然站在那里,清冷的阳光下,他望着她,眼里有种不顾一切的光亮。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
整整三天,他不吃不喝不睡,一直这样站在桂花树下等她。
血丝渐渐布满他的双眼,双脚麻木到没有知觉,但他依然固执地站在那里,每天对她说着同样一句话:“安小姐,请你救救我妹妹。”
第四天,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刺骨寒冷的风像一条条鞭子抽打着整个大地。安佳怡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焦虑不安。他应该走了吧,下那么大的雨,他不可能还等在那里。
临近深夜,她还是不放心的拉开窗帘。茫茫的大雨,楚俊昊依然站在楼下,雨疯狂地冲刷着他身躯,他握住拳,像个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
安佳怡望着他,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突然她拿起屋里的雨伞下楼。
冷风瑟瑟的天,他的全身宛如被浸在冰水里般,刺骨的冷和痛从手指蔓延到整个身体,嘴唇冻得发紫,但他咬紧牙关,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不能倒下!
突然一顶雨伞撑在他头上,他内心闪过一丝欣喜,他回头,却看到了唐管家焦虑的表情:“少爷,回去吧。她不肯捐我们就另外想办法。”
他哑声说:“没有时间了,你不要管我,回车上去。”
“您已经站了4天,再这样淋雨,您会病倒的!”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公寓那走下来。
安佳怡撑着一把雨伞,她望着被雨淋得发抖的他,僵硬地说:“你回去吧,这样会感冒的。”她递给他一把雨伞。
“除非你答应我,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他没有接,黑黝双眸坚定如铁。
“何必呢?”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一定要救她。”
茫茫的雨夜,望着不顾一切的他,心一寸寸得仿佛要裂开来。
“你走吧。”她转过身,望着三楼的窗户。
风呼呼地吹,似乎想要把接下去的那句话给淹没:
“什么时候检查,你通知我吧。”
那天过后,骨髓移植正式开始准备了。
语心这几天的心情特别的好,楚俊昊告诉她,骨髓吻合的那个女孩终于答应将自己的造血细胞捐给她了。语心听到这个消息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终于能够活下来,千万分之一的概率终于降临到她的头上。
这一天,楚俊昊开着车,一路心情飞扬得来到安佳怡的公寓。他是来接她去体检的,只要体检合格,一个星期之内,他们就能配对了。
他按着门铃,但是几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人来开门。
难道不在吗?还是已经去医院了?
他打了电话去医院,但是工作人员告诉他,安佳怡并没有过去。楚俊昊在门口等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太阳落山,他还是没有看见安佳怡的身影。
一种不详的预感笼上心头,突然他猛地将门踹开!
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一些空家具,生活必备用品全部都被带走了。屋里有些杂乱,看的出这里的主人走的很心急。
房间靠南的那边,飞尘漂浮盘旋,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
一只小摇篮静静的摇动着……
那一年他十九岁,她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