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佳怡坐在沙发上,握紧一杯温茶。白雾雾的冷气从顶上的中央空调吹来,冰凉得一直沁到人的心尖。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过多久,负责人走了出来。
“我们初步估计了一下,这套房子市价可值三十万。”
“三十万,那么少啊。”安佳怡惊讶地站起来。
“虽然您的地段不错,但是因为是老式公房,能值这个价格已经很好了。”负责人推了推眼睛,打量她:“看你样子应该很急,这样吧,我现在手里也正好有几个客户,如果你愿意挂牌,我可以帮你努力一下,看能不能提高一些价格。”
安佳怡握紧负责人递上来的协议书,抿了抿嘴唇:“请问,这套房子您认为最多可以卖到多少钱?”
负责人想了想:“最多不会超过三十五万。”
她的身体渐渐冰冷。
也就是说,她还要去凑足十五万。
十五万……
她心里喃喃地重复着,即使再打三份工,她依然无法在短时间里筹到那么多钱啊。
天空亮的发白,阳光从天际斜射下七彩的光芒,麻雀扑哧地拍打着双翼,仿佛被镀上金边的流光溢彩。
她要去哪里找十五万。
让人募捐?学校的同学都避她如蛇。打工?即使退学工作,依然也只是杯水车薪啊
她迷茫无助。
这个数字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去气。
“佳怡,喂,佳怡!”
耳畔突然传来初夏的叫声,脑海中的画面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黑洞猛地吸走。
“恩?怎么了?”安佳怡顿时缓过神,对初夏淡淡地微笑。
“什么怎么了?你刚才已经发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呆了。大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初夏怪叫起来。
“额……大概有些累了,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
初夏盯着安佳怡的脸看了好一会,说:“佳怡,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有啊。”她不自然地揉了揉头发,淡笑,“这几天天气都太闷热了,晚上睡得不怎么好。”
初夏有些生气:“你又在骗我是不是?你这个样子明明就是有心事,上次都已经说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瞒我,你怎么这么不守信用!”
初夏将笔记本重重地放在安佳怡桌上,头也不回的走开。
淡蓝色的封面被风轻轻吹开,里面是她帮她认真记的内容,红色的记号笔,是她细心划出的重点。
“初夏。”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安佳怡惊呼出声,她跑上去,拉住她:“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走开!反正你从来没有当我是朋友!”初夏甩开她的手,嘴唇抿得很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不想你们再为我的事情操心了。”
她心慌地拉着初夏的衣角,脸色有些泛白。其实她知道,初夏每次为了帮她做笔记,总会漏下课堂里老师讲的内容,所以她下课都会向同学那借着抄,开始几次还好,越到后来,同学拒绝的声音就越来越难听了。
“初夏,都是我不好,拜托你不要生气。”
风静静地吹,
打乱了她的头发,她手用力地揪着初夏的衣角,像是怕她下一秒就要走开。
“佳怡。”
初夏细细的声音飘过来,她回头望着她,眼里有埋怨的心疼,“你不要每次都这样,一个人傻傻地去承担一切好不好,你以为这样很坚强很伟大吗?”
安佳怡怔住。
“我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我有困难的时候你会千方百计地来帮我,同样的,当你有难的时候,我也会为你不计一切代价啊。你每次都蒙在心里,什么都不想我帮你,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让我觉得自己在你心里一定也不重要,佳怡,你真得让我很伤心。”
一缕阳光从窗户洒下来,穿过安佳怡的发丝,长发的空隙间有朦胧的黄色光泽。
初夏眼里的委屈,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她楞楞地望着她。
良久良久。
“初夏,我妈妈病了……”
她低下头,身体绷紧,用力咬住嘴唇。
“她病的很严重,医生说如果不做手术,也许活不过三个月。”
初夏惊怔,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安妈妈虽然身体不太好,但她听说病情一直都很稳定的啊。
怎么会突然……
“医生说要手术费至少要五十万,但是……我现在住的房子最多只能值三十五万……”
初夏震惊地问:“这件事你和于瑾说过了吗?”
安佳怡摇头:“过去他帮我的实在太多,这次我绝不能再麻烦他了。”
“十五万不是小数目,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凑得足。”
“就算这样,我也不想再让他为难。”
望着她倔强的脸,初夏无力地闭上眼睛。
认识佳怡的这几年,她每天都努力打工,细心地照顾小诺,为了不拉下功课,还总是熬夜学习到很晚。
她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比同龄人多很多的东西,但即使这样,佳怡从未沮丧绝望过,再苦、再累,她一直都是咬紧牙,挺起胸膛,为小诺和母亲撑起一片天空。
倔强的坚强啊。
初夏的心隐隐作痛。
“佳怡,我今天回去先问问我妈她们,看能不能帮你凑一点出来。你先别急,钱的问题我们一起想办法。”
安佳怡望着她,眼里有些慌张:“我——”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们帮忙。”初夏打断她,“但是佳怡,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啊,那么大的问题,你再不让我帮你,我就真得翻脸了啊!”
她瞪着她,急得脸一阵红。
“初夏……”一股暖流从心底泛出来,氤氲的热气迷湿了她的眼睛。
“谢谢你。”
“笨蛋,你再说傻话我可要揍你了哦。”
初夏生气地举起拳头,做威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