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甚是寒冷,不说别的,就说田家庄外的枯草上厚厚的白头霜,在日照三竿时,都还没有退去。一阵寒风过后,直让人瑟瑟发抖。
田家坪的正北方,搭了一台子,今天不是用来唱戏的,它是专门用来给徐郎中送行的!
那台上绑着一个头发蓬散,衣衫凌乱,血迹斑斑,赤脚脱履的人,那就是徐郎中。只见他双手捆在横木上,头奄耷无力,衣衫破损,露出的肌肤青紫相间,两腿不停的颤抖!
田家坪的正南方,安置着三把太师椅,不用说,中间正坐的是看上去一身肉的剑州知州候如海,左边是剑州推事田志云,右边是乡绅田德明。稍后一排是十名土枪手,再后一排是三十人肩扛大刀的乡勇团丁。田家坪四周,今天全部是州兵和团丁在巡逻,另有两位护卫将军,一胖一瘦,各领一百人,在进入田家庄的要口把守,随时听候调遣!
巳时时分,田家坪已经来了很多人。他们看着徐郎中这副模样,有的摇头,有的叹气,又的低声流泪哭泣。
这时,一队人马向田家坪直奔而来。顿时,两位护卫将军,如临大敌,提枪拦住路口。那乡勇团联队长宋处凤,副队长武占魁,也立即打马上前,准备迎敌!
“何方人马?敢撞田家坪!”其中一个稍胖的护卫将军厉声喝道。
“将军勿惊!我是禾丰乡何伦朝也!”何伦朝一边行礼,一边大声说道。
“哎呀!----何爷!不知你今天肯来赏光,快请进!”只见田德明快步出来,并大声说道。
“听说田爷这儿,今天要杀啥人,特来看看,不知可乎?”何伦朝说道。
“快请进!何爷。”
二人来到刑场的中央,只见田德明对何伦朝说道:“何爷!我给你认识两个人物!”
“谢----田爷!”
其实,何伦朝早就看见了有两个当朝的人----
“这位是剑州衣食父母官知州大人候大人!”田德明一边对着知州候如海行礼,一边介绍道。
“草民叩见剑州知州候大人!”那何伦朝急忙下跪行礼。
却见那剑州知州候大人像没有看见何伦朝似的,只顾品茶。
“这位是年青有为的剑州推事田大人,也是在下的犬子!”田德明又对何伦朝介绍道。
“草民叩见剑州推事田大人!”何伦朝又急忙下跪行礼。
只见推事田志云摆了摆手,示意何伦朝平身。
“给何爷上座!”田德明吩咐道。
只见何伦朝对众人行礼后,方才坐下。
“何爷!小女在贵府如何?”田德明探身问道。
“哦----小姐现在贵体已康健,只待调养好身体,自当好发无损的送还!”何伦朝施礼说道。
“你看!那台上绑着的那人是与袍哥勾结,企图谋反,如今证据确凿,处凌迟斩首,午时三刻执行!”田德明说完,痛惜的摇了摇头。
“哦----应该!应该!”何伦朝说道。
“何爷可认识此人?”只见田德明漫不经心的问道。
“哎呀!----田爷,你可以明查呀!我何伦朝绝不认识此人!”只见何伦朝急忙起身,对田德明慌忙施礼。
“何爷----请坐,呵呵----我想你也不是像赵恒仁,林济风,拜宗兴之流!”田德明笑着说道。
哼!他娘的,还给老子来下马威!我何伦朝恐怕还不会吃你这一套吧,走着瞧吧,老东西!何伦朝不禁暗地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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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此时,离田家庄不远的地方,过来了一支马队。那是林济风从南部卖完大烟回来,正从此地路过。
“幺哥!上次我们闹了田家坪,这次从田家庄经过,为何那田老狗大气不出呢?”李扯扯问道。
“田老狗敢来,就让他尝尝小爷的‘槐拳’!”林济风说道。
“前面就是田家庄了,幺哥!将你的银子收拾好,不然田老狗的人来了,打起来就挡手挡脚的!”蔡豁皮笑着说道。
“呵呵!----难道小爷害怕他不成!不过,我这几天在想一个问题!”林济风说道。
“啥问题?幺哥!”李扯扯问道。
“我在想,那西洋人来这里,我们就喊打!可是西洋人的鸦片,我们却比肉还看得贵!”林济风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清楚,这人就是怪!”蔡豁皮说道。
“要上瘾呗!不是有个林秀才就喜欢吃这个。”李扯扯说道。
林济风刚想说啥,突然,一群人匆匆忙忙地赶路,进了田家庄。
“幺哥!田家坪今天又要唱大戏呀?”蔡豁皮问道。
“那看戏也用不着如此匆忙,我看不太像!”林济风说道。
“那我去打听打听吧!”李扯扯说道。
只见李扯扯打马上前,这时,迎面又来了一群人,急急忙忙地往田家庄赶路!
“老太爷!田家坪今天要唱大戏呀?”李扯扯打马上前问道。
“你说啥?----”那老太爷看来耳朵有点背。
“老人家!田家坪是不是今天唱戏?!”李扯扯大声问道。
“哦----你们是外地来的呀?唱啥戏呀?要杀人啰!----”那老太爷说道。
“杀啥人呀?”
“袍哥!袍哥的人!”老太爷大声回答道。
杀袍哥的人!这还得了!!李扯扯慌忙打马回去,大叫道:“不好了!幺哥!杀人了!要杀袍哥的人了!”
林济风心中一涌,要杀袍哥的啥人?这田老狗又在玩啥花样!
“谁去看看?”林济风大声问道。
只见一个小老幺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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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推事田志云,这时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有事要发生!于是,就对知州候如海说道:“大人!卑职想把行刑时间提前!”
那剑州知州候大人此时,早已等的不耐烦了!随口说道:“你是监斩官,你自己定夺吧!”
“大人!我就把行刑时间改在午时!”推事田志云说道。
那林济风等人此时正在村口焦急的等回应----
“来了!”李扯扯说道。
只见小老幺骑着马,气喘吁吁地回来。
“情况如何?”林济风连忙问道。
“此时,刑场已经进不去了,看不清台上绑着的人!只听人说要凌迟处死一个郎中,还有人说是凌迟处死武连驿的袍哥!”小老幺急着说道。
凌迟处死一个郎中,不太可能吧!林济风此时头脑迅速的思索着----
“幺哥!我看第二种可能要大些!”李扯扯说道。
“那看见我们帮中的人了吗?”林济风问道。
“那人山人海的!看不清,再加上有两个鞑子狗把守路口,无法知道刑场的情况!”小老幺回答道。
“兄弟们!我们全部是骑马的,敢不敢跟我林济风去溜达溜达?”林济风问道。
“敢!”只见众兄弟早已跃跃欲试了!
“走吧!幺哥!兄弟们听你一句话!!”蔡豁皮嚷道。
“好!上来七个兄弟,随我冲杀前面!其余的,随后杀来!”林济风安排道。
“是!幺哥!”众兄弟齐声应道。
“不过!在不清楚情况的条件下,兄弟们不可恋战,要拿出你们各自绝活速战,我们从田家坪的南方杀进去!迅速向田家坪北方不远的一个小山坡突围!”林济风高声说道。
“是!幺哥!记住了!!”众兄弟齐声应道。
“出发!”只见众兄弟割了一块衣襟蒙在脸上,像一阵狂风似的,杀进了田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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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午时已到,只见田志云将令牌一抛,喝道:“时辰已到!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