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赵明毅在沙丘宫呆了五年，没有离开过一步。

    这里除了沙丘宫外有一支一千人的护卫队保护太上皇的安全之外，也就几十个宫女在这里伺候太上皇的饮食起居。

    赵隆构并没有囚禁自己的父亲，他可以出入自由。外人也可以自由出入。只是赵明毅从来没有出来过，也没有臣子敢无端进入这里。

    有一个人除外，就是钟青柠。

    当年钟青柠无意中闯入这里，她并不知道那个坐在湖边钓鱼，钓上来又放掉的老头儿是太上皇。她只知道那个老头儿是个很有趣的人，因为两个人打赌，谁输了谁就去河边的塘泥你挖蚯蚓。

    结果那老头儿整整挖了一百三十六条。

    后来，钟青柠长大了，知道他是太上皇，也曾偷偷进来过，给他送一些好吃的。

    不过，这两年她都没有来过了。

    沙丘宫里地石榴快要熟了，沉甸甸的果实已经裂开了口子，露出里边晶莹如红宝石的石榴籽。

    沙丘宫门外有两尊石兽，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已斑驳沙化。

    钟青柠摸了摸两尊石兽的脚，抬头看看它们脸，留下两坛好酒。

    然后三人翻墙而入，因为沙丘宫的大门从来没有开过，而送菜什么的小门在另外一边。

    三人一路行走，偶尔遇见一两个伺候的丫鬟，或者护卫，他们想要上前询问，却都一愣神，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蜡像一般。

    走过石榴树，钟青柠挑最大最红的摘了四个，自己抱着一个，边走边吃，边吐籽儿。

    走到荷塘的时候，又摘了一朵开的正好的荷花，和一只干枯的莲蓬。

    沙丘宫，卧龙殿，就是太上皇赵明毅的寝殿。

    钟青柠三人走入大殿，有两个侍女看见有人闯入，伸手抓了过来，还没有碰到钟青柠的衣衫，两个人就保持那个造型钉在那里。

    钟青柠在房间里呆了一天，炼制了一些药，其中就有一种毒药，叫“僵”，中者就是这幅模样。

    钟青柠扫视一眼，看到大殿的一个巨大的窗户框里，坐着一个老人，佝偻着后背，花白的头发披散着。

    “长眉爷爷？”钟青柠喊了一声，跑了过去。

    钟信扬想要阻拦，身体动了一下，却没有出手。

    那老者扭过头来，双手一撩脸前的毛发，仔细一看，竟是眉毛和头发，那两条花白的眉毛足有一尺长。

    “咦，是你这娃娃？哈哈，娃娃，你好久没来啦。”这老者正是太上皇赵明毅。

    钟青柠笑着跑过去，扶着赵明毅从窗棂上下来，拿出刚才在院子里摘的大石榴，说：“长眉爷爷，这可是我专门从白马寺给你摘的河阴石榴哟，你应该听说过‘白马甜榴，一实值牛’的说话，呶，我请你吃。”说着就开始剥石榴。

    赵明毅岂能看不出这是院子里的石榴，却没有揭穿她，笑嘻嘻的接过石榴籽，塞进嘴里，说道：“哈哈，一个字：真甜呐。好久没有吃这么甜的石榴啦。”

    “长眉老儿，你可还记得老夫？”钟信扬竟然不顾君臣之礼，大声呼喊道。

    赵明毅一边吃，一边撩起眉毛，瞅了一眼钟信扬，说：“咦，老顽固？这娃娃是你什么人？”

    钟信扬当年是赵明毅的镇东将军。

    当年赵明毅还不是皇帝，钟信扬还不是将军的时候，两个人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钟信扬当年跟钟恩爵一样，固守军法，治军严谨。赵明毅给他起了个外号，老顽固。

    赵明毅年轻的时候浓眉大眼好青年，后来眉毛越长越长，听说长眉者长寿，钟信扬给他起个外号“长眉”。

    “长眉老儿，这是我孙女，怎么样？比你一群不争气的纨绔孙子，强多了吧，哈哈。”钟信扬老了，就把那些世俗的规矩抛之脑后，变得随意随性。

    夫子曾经曰过：七十，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老者，已经看明白了人生，也就无所谓那么条条框框了。

    “想不到你这老顽固竟然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孙女，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哈哈。”赵明毅拉着钟青柠来到一边，有意无意撇了撇如一尊战神一样的贺若弼，不过没有问什么，反倒笑道：“娃娃，你好久没来看我啦，这次来有什么好玩儿的没有？老头子我可憋闷坏啦。”

    钟青柠故作神秘道：“当然有啦，我可告诉你，我这两年没有来找你，是因为我在家里研究一种好玩儿的游戏，今天刚刚研制成功，连我爷爷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赶紧来找你啦。”

    钟信扬不知道孙女心里大的什么鬼主意，只好什么也不说。

    赵明毅看了一眼钟信扬，发现他也有点懵，知道这个好玩儿的东西应该没有骗他，赶紧说道：“快快快，拿出来看看。”

    钟青柠笑着，故意吊胃口，道：“长眉爷爷，不要着急嘛，我需要一个八仙桌。”

    “这有何难？”赵明毅轻轻一拍手，从柱子后边走出一个冷面无表情的人，放下一张八仙桌，和四张太师椅。

    “咦，这人是哪儿来的？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他的呼吸？”钟青柠心里一惊，看来这人才是赵明毅的守护侍者。

    “好了好了，八仙桌有了，赶紧拿出来嘛。”赵明毅催促着。

    钟青柠不在隐藏，从仙灵手镯拿出一个木盒子，放在桌子上。

    赵明毅猴急，一把开打木盒，看到里边整整齐齐码着一对羊脂玉石做成的小方子，他拿出来几个，看到上边写着东，西，还有两个画着几个圈圈。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玩儿？”赵明毅一脸懵逼。

    “我叫它：麻将。”

    没错，这是钟青柠制作的一副麻将牌。然后钟青柠仔细讲述了一遍麻将的玩儿法。

    再做的都是聪明人，听了一遍也就大致明白了玩儿法。

    “来来来，我们玩儿一把。”赵明毅急不可耐的招呼他们落座，恨不能赶紧玩儿起来。

    钟青柠和钟信扬落座，贺若弼站在钟青柠身后。

    “长眉爷爷，还差一人呢。”钟青柠看着那个冷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