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的白於没进成衣坊里间的时候，一直以为蔚玖的奇葩只存在于他的妆容
一直到白於一脚踏进了里间，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让你嘴贱，让你脚贱，让你非要进来
成衣坊里间
红帐旖旎，尽是轻纱
红帐之内，一个肤色白皙体型精瘦的男子躺在榻上，朦胧中似在深情凝望。
那地上还坐了一个衣衫半褪的人，正在那里抚琴，琴声悠扬，因为红纱遮挡，所以看不清面容，只隐隐看出一丝轮廓，气氛暧昧至极
“那个…那个…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白於低着头尴尬的笑着，硬着头皮说了一句话，有些想把自己的眼睛扣掉
蔚玖看她进来倒是没多大反应，挥挥手，把里间的红纱都瞬间撤了个干净，塌上的人一下展现在白於眼前，唬了白於一跳，却又在看清了之后迅速淡定了回来
那是一个肤色白皙体型精瘦的…假人
白於诧异的挑了挑眉，抬头望了望蔚玖，竟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抬头的那一瞬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里间的蔚玖并没有画那丑的清奇的妆面，也没有挽那丑的别出心裁的发髻，也没有穿那庸俗的粉红轻裙
头发只散着，头顶束起细细一缕垂在背后，青衣凌乱的套在身上，单手慵懒的支着古琴，神色恹恹的看着她
她居然觉得这厮好看的有点过分
“你怎的敢进来，辞戮竟没拦着你？”
白於轻咳了两声，还是觉得无法面对如此大的落差，于是十分自觉的转过身背对着蔚玖坐在地上开口回道
“邙汲他还在浴间梳洗，是我擅作主张跑进来的”
“邙汲？”
“噢，就是你嘴里的什么，辞戮，我叫他邙汲”
“我没听错吧，他竟让你把他的名字都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蔚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的十分夸张
白於没有出声，只任由蔚玖自己在那里笑的抽搐
“你背着我坐着干什么，我丑的都让你无法入眼了？”蔚玖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只是言语间还携带着无法隐藏的满满笑意
“不，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丑的清奇，品味低下，贱的欠打，现在落差太大我要适应一下”
白於十分悲愤的控诉道
“哎呀哎呀，你也觉得我刚才的装扮好看吧，我也觉得我刚才的装扮好看，比现在的好看多了，要不我还是换回去吧？”
“别别别”白於慌忙的站起来制止住了蔚玖这个荒唐的想法，她到现在想起蔚玖的那身装扮还心有余悸，她得为她的眼睛着想着想
蔚玖望着白於，竟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可爱，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白於看着蔚玖一脸不正经，难得的十分头疼，伸手用力揉了揉眉心
“没有事情，只是想陪你坐坐”
“哦？陪我坐坐？这可真是稀奇”
“蔚玖，你是鬼吧”
听到这话，蔚玖笑眯眯的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蔚玖，你说喜欢是什么感觉呢？”
白於无意识的按了按手腕上的银铃，十分困惑的看向蔚玖
“喜欢啊”
蔚玖眯了眯眼
“对于我来说，喜欢就是让你和我在一起，或者让你因为当初没有和我在一起，而后悔”
“永远后悔，永生永世都在后悔和痛苦里沉沦，不得生，不得死，痛苦的发狂，却没有丝毫救赎和希望，永远都无法在世间找到我”
“就像你对皇上的喜欢？”
蔚玖对着白於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却并没有回答问题
“可是我觉得，在痛苦里沉沦，不得生，不得死，痛苦的发狂，却没有丝毫救赎的希望的人，这说的，更像是你”
白於笑的清浅的道
蔚玖摸了摸白於的头，眼里划过一丝暗红色，无意识的笑了笑，喃喃道
“是我吗？也对，早晚是要一起下地狱的”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你？”
蔚玖意味深长的看着白於，轻轻笑着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劝慰我不要钻牛角尖，这不是正常的喜欢之类的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白於揉了揉袖口，表情十分困惑
“那好像是个很复杂的东西，我才出生没多久，没喜欢过谁，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喜欢是对的，但我能感觉到你很喜欢那个皇帝。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喜欢本身是没有错的”
“你的做法可能委实是吓人的很，但我总觉得，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天道有轮回，把你变成这样的人，未必能心有坦荡的生活”
“天道不会为每一个人伸张正义，它只能维持平衡，既然你不能作为推翻平衡的人，那你就只能想尽办法来保护自己不被伤害”
“更何况，我相信如果你真的爱那个皇帝，你不会害他的，你会害他，那你对他的爱也并不纯粹，爱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是人不是爱，所以你想做什么，做了便是，反正到最后，谁也不会欠谁的”
听了白於的话，蔚玖呆愣愣的用手抚摸着古琴，随手拨了一弦，拨出的声音仿佛在哀泣
“你为什么相信我？”
蔚玖眯了眯眼，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悲伤是不会骗人的，我刚刚看到邙汲说起皇帝的时候，你很难过”
“你知道辞戮是怎么被捉进魔界的么？”
“他说是有人背叛了他，他并没有防备”
“那你知道是谁背叛了他么？”
听到这句话，白於心里咯噔一下，揉搓袖口的手缓慢的静止在一个姿势
“白於，走了”
白於心里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邙汲叫她的声音，回头，看见邙汲正挑眉抱臂的望着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换的干净整洁，腰间挎着一柄幽红色的长剑，被红雾掩的虚虚实实
诶？这不是他在天上的佩剑么，怎么投胎渡劫把剑都渡下来了
白於心里绕了几个圈，一边琢磨一边站起来走到邙汲身旁
就在她站起来的一刹那，好像隐隐听到坐在她对面的蔚玖跟她小声说的一句话
“夜里不要乱走”
白於心下一诧，又回头看了看蔚玖，却见他一直低头玩着手中的琴不像是说了话的样子
真是个怪人，真是个怪镇
白於顶着一头问号跟着邙汲出了成衣坊
跨出成衣坊的一刹那，心里竟是无端沉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