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棋听到那人的话,惊得站起身来。
秦靳佑转头看他。
跟他冷淡的眸光一接触,谢司棋立马回过神来,他咳了咳,“三爷,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下,您先看。”
秦靳佑表情淡淡,谢司棋也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他焦急的要走,却被站在一旁的宋家云拉扯住。
宋家云低声道,“你陪着三爷,那边妈会去处理。”
“妈,奶奶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谢司棋神色悲恸。
宋家云眼里闪过一丝厉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我去看看,你好好坐着。”
说完她携着众人往后院走去。
一面是有事求人的秦三爷,一面是刚刚突然病逝的奶奶,谢司棋左右为难着,最后还是走回座椅边。
秦靳佑倒是云淡风轻的听着戏曲,手指在大腿上敲了敲。
与此同时,后院一片兵荒马乱。
江瑟跪在地上,身体瘦小的可怜。
宋家云叉腰,目露凶光,“老太太是不是你害死的?”
江瑟摇头。
“不承认是吧,给我掌嘴!”
管家走上前,扬手就朝江瑟脸上打去。
江瑟下意识拽住管家的手,一扭,管家疼的哎哟直叫。
宋家云怒道,“你这臭丫头给我反了?”
“太太,老太太还活得好好的。”江瑟眸光闪烁,盯着宋家云。
宋家云还在维持气焰嚣张的表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表情却未来得及收敛,“你说什么?”
声音上扬好几个度,尤其尾音,带着说话者的难以置信。
江瑟一把推开管家站起身来。
裤腿因为跪在地上沾满灰尘,但她却丝毫不显狼狈,直面宋家云,“老太太只是睡得沉了些,如今估计醒了。我不明白太太说老太太逝世是何意思。”
她温和着眉眼,没有一丝一毫攻击力,却让宋家云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有那么一瞬间想退缩。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拧住最靠近她的丫头的手臂,那长指甲死死掐进丫头胳膊里,“既然老太太很好,你为何要通报说老太太……”
她没继续说下去,丫头哭着跪在地上求饶。
江瑟感慨宋家云不愧是历经风雨的,反应真快。
她道,“太太,如今可别总是体罚下人,容易落人口实。”
的确,如今不兴卖身契了,家里请佣人都是你情我愿的,也只有娣娣这种从小跟在宋家云身边的,被打了还这么死心塌地。
如果是平时,宋家云不但不听她的,可能还会连着江瑟一起责罚,可此时,她到底是心虚了,居然听话的住手。
只是这一来一回间,她已经从慌张变得冷然。
江瑟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仗着司棋对她另眼相待就能如此,真是目光短浅。
以为这就能威胁她?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快步走进屋子里去看老太太。
江瑟跟在他们身后,见老太太端坐在床上,怒斥宋家云。
骂的无非是宋家云为何突然带这么多人闯她院子,不给她清净,想她早死吗?
宋家云被骂了也只耷拉着脑袋。
许久,她出来,恶狠狠的剜了江瑟一眼。
她向来不打没准备的仗,这一次的确有些心急了。
然而,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江瑟站在一旁,低垂眉眼。
宋家云见此情形,哼了声,想想自己也是傻了,跟一个下人置气?
一行人离开,正如他们刚刚过来一般。
屋子里安静了,外头夜风吹来,屋檐上挂着的灯笼一晃一晃,江瑟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很冷,不过再冷也冷不过人心。
屋里头老太太咳嗽几声,哑着嗓子喊,“阿颜,给我倒杯水来。”
她丝毫不知自己是从生死边缘走过来的。
江瑟回过神来,诶了声,转身进屋。
方才进去屋子里,瞧见老太太倒在床上,不惊吓是不可能的,好在……
她微微舒了口气,好在她来的还不算晚。
不过想到宋家云,她神色倏地一冷,她以为人心本善,但从自此以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宋家云!
连将死之人都要害,顺道嫁祸给她,做的挺好。
只是她百般算计也没有料到她没这么弱吧。
不过也不会想到,她其实略懂医理。
宋家云回到屋子里,丫头端了杯热茶过来,话还没开始讲,宋家云便接过杯子惯在地上。
茶盏碎成八瓣,茶水渗出来,滚落在木质地板上,还冒着热气。
宋家云表情狰狞,最终还是忍住了,把屋子里的丫鬟都撵出去,目光看向娣娣,“你下的药分量不够?”
娣娣脸色苍白,颤抖着唇道,“太太,我给够分量的……”
明明昨日她趁着江瑟离开,亲自把一整包药下到煮药的煲里。
“不许狡辩!给够分量,为何她还在?”宋家云吊梢眼针一般刺向娣娣。
娣娣跪在地上,身子抖啊抖,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
“你今年也十九岁了。”宋家云话锋一转,声音也轻柔了许多,“有没有看中的人家?”
娣娣哭道,“太太,我真的知错了。”
……
谢司棋无心看戏,心很乱很乱,脑子也混乱了。
秦三爷就在身边,求求他,或许就能把父亲救出来了。
他眼角悄悄打量着身边的男人。
还是第一次跟秦靳佑打交道,上一次见面,他为了女人能够把枪抵在他额头上。
这一次听闻他请了吉祥班,居然就这么大咧咧的过来了。
想起他后院藏着的那个女人正是跟秦靳佑牵扯不清的……
想到她,温顺的眉眼,但眸子里透着的清冽跟聪慧却不是任何人能有的。
想起那次她在三爷枪口下救了他,一个女子的勇气都比他大,于是他忽然也有勇气了。
直白的开口,“三爷,我父亲被关在牢里的事儿想必您早有耳闻,如何是好?”
秦靳佑目光依然看着戏台,他眉目深沉,从来都不能让人猜到他的心绪。
“谢少爷问错人了吧,我怎会知道。”淡淡一句话揭过。
“我……三爷,我听闻您跟督军关系要好,能不能请您帮忙去游说一下,麻烦督军把人放出来,我们已经在找小妹了。”谢司棋一时着急,也忘记怕秦靳佑了。
秦靳佑眼尾扫过他,“为何不找一个相似之人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