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和在听到慕青的话后,心情跌宕起伏,一面小心观察秦靳佑的神色,一面道,“三爷,您别担心,很快就能找到江小姐了。”
这句废话他已重复无数遍了,依旧是不厌其烦的重复。
秦靳佑瞌着眼,伸手摁了摁太阳穴。
光影缤纷落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而他仅剩满面疲惫。
从得知江瑟失踪的事情后,他便快马加鞭回承阳。
然而青帮天底下这么多人,却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外头消息封锁,帮内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递过来。
他敌人这么多,谁想到她落在谁手里。她是聪明,身手也不错,但到了人家的地盘,能安然无恙吗?
忽然想起第一次她诈死从他身边离开,那时他对她感情不深,就像死了一个好玩的东西似的,连找都懒得去找。
及至后面得知她耍了他一顿,当时便对她感情上多了层东西。
这一次她莫名失踪,他满颗心都胀满焦灼,一闭眼全是她。
然而,他的瑟瑟,他却护不住。
……
瘦猴跟黑仔一直在找江瑟,都快把承阳翻一遍了,依旧没见着她的身影。
五天了,希望总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逝。
两人都很沮丧,但却强迫自己不往那个方向想。
黑仔到底年纪小了些,心累身累,在找过一栋楼后,抬手擦了擦眼睛。
瘦猴忽然回身看他。
黑仔尴尬的放下手,瘦猴平时定是要贫嘴几句,但此时他内心被触动,走到黑仔身边,拍拍他肩膀,“别担心,我们会找到江小姐的。”
那日江小姐要去找黑仔,如果不找就不会碰上了。
如果那时候江小姐狠下心抛下瘦猴,就不会现在生死未卜了。
两人内心都有些复杂。
这时,有个拉黄包车的急匆匆跑过来,对瘦猴道,“我刚刚在法斯路看见两个教会医生被杀了,尸体就丢在地上,要不要去那里看看,或许有线索?”
瘦猴眉头皱起,能在承阳胆大包天的杀人,杀的还是教会医生,胆子不小。
但他不放过任何可能,跟黑仔往那个地方去了。
法斯路这一带都是富人区,建造的公馆洋楼比比皆是,人人衣着也十分时髦,是承阳的一道独特风景线。
然而此时,瘦猴看着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地板,望向黄包车夫。
黄包车夫一个激动,指着一块地面,“你看!这些湿漉漉的地方,原先就是尸体倒下的地方。”
瘦猴蹲下身,趴在地板上,嗅了嗅,闻见一股淡淡的腥味。
想必清理现场的人是匆匆忙忙清理的,也没想到有人这么快会过来吧。
他环视四周。
黑仔也绕着附近走了一圈。
最终盯着一处墙脚,一眨不眨,脸上尽是严肃。
瘦猴正要开口询问,黑仔从那泥沟里扒拉出一个黑色的夹子。
夹子早先是大半都掩埋在泥土里,以至于人第一眼没能看见。
但黑仔看见了,他一向观察力惊人。
江瑟在扎辫子时,会把夹子夹在头发两边,固定住前方短短的细发不垂落。
他伸手拍掉上面的泥土,严肃的看着瘦猴,“哥,这个是江小姐的。”
与此同时,正在督军府的秦靳佑也得到了一个信息,周家小姐从路边带了个人回家。
他神色一顿,起身便要告辞。
一旁的傅翊轻笑一声,“大哥你这般,可是为了江小姐?”
江瑟失踪的消息,没几人知道,而以傅翊的能力,知道很正常。
秦靳佑目光落在傅翊身上,看着那个面容始终带着温和笑意的男人。
他忽然薄唇上扬,也跟着笑了起来。
眼尾处挑起,带着明艳,妖气,又如三月春风,三分柔七分暖,吹云散雾却偏偏迷人眼。
就是这样笑着的秦靳佑,一步步走向傅翊,最终在距离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他道,“是你让江瑟宣布她未婚妻身份?”
不宣布她也不会成为这么多人的目标。
傅翊笑容僵硬,内心里闪现多种可能,江瑟告诉秦靳佑?
脑海中思绪万千,却冷不防被秦靳佑一个拳头砸过来,叫他清醒。
拳脚功夫,傅翊根本不如秦靳佑,被他踹倒在地无还手之力。
众人反应过来时,秦靳佑已经收手了。
盯着倒在地上的男人,秦靳佑冷冷道,“她很聪明,却眼瞎碰上你。傅翊,你会后悔的。”
而傅翊,却没想到他后悔的那一日,来得这样快。
……
周家。
江瑟在各种噩梦中睁开眼,眼前都是黑,隐隐有月色透进来,使得房间内的轮廓稍显清晰。
白色被风晃动的窗帘,对面墙壁上挂着的巨幅海报……是慕青的,还有一柜子的书,旁边是一张小小书桌。
此时身旁一道声音响起,“瑟瑟,你醒了?”
江瑟偏头,望着身旁坐起来的少女。
周翩翩连忙起身,开了灯,倒了杯水给她,“你睡了大半天了,总算是醒过来了。”
江瑟喝过水,干涩的喉咙总算不那么疼了,总算回忆起下午的光景,那时她碰上周翩翩,之后晕倒了。
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晚上十点多了。”周翩翩打了个哈欠,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暗自懊恼,“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瑟瑟,你身体感觉还好吗?下午医生看过,可吓人了,内伤出血,怎么回事?医生说你的骨头都有些错位了,还好你醒来了,不然得把你送医院去。”
她描述的那般惊心动魄,江瑟神色淡淡。
“不过还好没到动手术的地步,但你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了。真是没想到你这几天失踪竟然是被人绑架,究竟是谁伤你的?你可看清楚了?”周翩翩擦了擦眼角,又不想让江瑟伤心,立马转移话题。
一抬眼,见江瑟盯着她看。
眼眸弯着,琉璃眸子透着点点亮光,明明纯净无害,看起来又像是一只妖精。
周翩翩霎时愣住。
江瑟开口,“翩翩,我失踪的这几日,没人知道?”
周翩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你跟学校请过假了,我也是……看你这么狼狈,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
“秦靳佑知道我在你这儿?”江瑟冷不伶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