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禹之一时语塞。
很快,一道人影走出来,看向顾禹之,笑道,“你找我?”
面前少女有着一张笑盈盈的脸,但她眼睛却有些红,像是哭过一场。
顾禹之原本想说的讥讽的话,一时间说不出来了。
他伸手,把一个钱袋拿出来,在江瑟面前晃了晃,“这个是不是你的。”
“是。”江瑟毫不犹豫的说。
顾禹之目光紧紧盯着她,见她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料定他会来找她似的。
眼眸一沉,咬了咬牙,这女人接近他,果然是有目的的!
如今目的达成,竟然连装都懒得装。
坐在轿车内,江瑟偏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这里比不得承阳,路上全是行色匆匆的行人,许多看起来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人。
国不定,何以为家?
江瑟看向顾禹之,“东瀛人打进来了?”
顾禹之嗯了声。
“这些人你们打算如何安置?”
话落,顾禹之瞄了她一眼,好半晌道,“这位小姐,你好像管太宽了。”
被他这般说,江瑟也不恼,笑了笑。
一直到顾家宅子,两人都再也没说话。
江瑟望着面前气派的宅子,想到等会要见的人,感觉有点呼吸不畅快了。
接近了!离真相接近了!那个男人,她应该怎么称呼他呢?
想到这里,江瑟不觉脚步一顿。
走在前面的顾禹之没听到身后的动静,皱眉回身,不耐烦的说,“又怎么了?”
江瑟回过神来,跟在他身后走。
安安静静,除了脚步声,两人行走在宽敞的宅子里,静的有些诡异。
一直走到书房,顾禹之敲了敲门,开口道,“爸,你要见的人,我把她带过来了。”
里头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进来吧。”
顾禹之打开门,示意江瑟进去。
江瑟却在一瞬间有种退缩的感觉,但理性最终还是占据了多数,她抬脚走进去了。
屋子内,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在桌子上写着东西。
他穿着一件中山服,留着短短的胡子,还有一副熟悉的金丝边眼镜。
即便隔着漫长岁月,他年华已然老去,但那从照片中走出来的气质,没有丝毫变化。
江瑟心情复杂,喊道,“顾流白?”
门外,顾禹之听到江瑟喊的这一声,差点儿栽倒,竟然有人敢这么连名带姓的喊他父亲?
男人闻言,抬起头来看着江瑟,打量了她片刻,唇边带着笑意,“流白是我的字,我叫顾书。”
顾禹之咳了咳,他父亲竟然主动把名字告诉那个臭丫头?
江瑟闻言,却弯起眼眸笑了笑,“你告诉我名字,我也不认识你。”
说话如此直白,顾书却没说什么,唇边还是挂着斯文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笔,拿毛巾擦了擦手,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起茶具冲洗起来。
一面道,“姑娘不妨过来这边坐着聊天。”
江瑟闻言,走过去坐在顾书面前。
在没见面前,自己内心惊涛骇浪,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
但见面之后,才发现一切这么容易,面对这个神秘的男人,她竟然没有一点点紧张,反而还有些亲切。
这亲切是从何而来?
顾书倒了杯茶给江瑟,一面抬眼看她,“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江瑟。”江瑟道。
姓江,顾书眉头微蹙,好一会儿,露出一个笑容,“姓江挺好的。”
这一刻,江瑟知道,这个男人肯定知道很多东西。
她抿了口茶,重新放回桌子上,一面道,“顾先生,我来找你,是想问你当年我母亲跟谢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书听到江瑟喊谢全,不由一愣,“你就这么喊你父亲?”
“他不是我父亲。”江瑟道。
却没想到顾书听到江瑟这句话后,手中的茶杯忽然掉在桌子上,那茶水溅上顾书的衣服,江瑟立马站起身。
顾书摆摆手,拿着毛巾擦了擦衣服,似乎毫不在意那滚烫的茶水。
他语气依旧平和,“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你父亲?”
“他没养我,凭什么是我父亲。”江瑟道。
原来是这个意思,顾书闻言,目光又落在江瑟脸上,像,太像了。
那生气时的表情,对待陌生人冷漠的模样,都跟当年的她一模一样。
江瑟见顾书望着自己出神,眉头一蹙,“顾先生,我来北平,是想问问你当年发生的事情。”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她母亲跟小姨还有他究竟有什么勾结。
以及,谢家人去了哪里,还有之前派人袭击秦靳佑……
顾书仿佛没看见江瑟的着急,自顾自的喝着茶,一面洒然一笑,“江姑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喝了这杯茶,咱们去外头走走吧,我慢慢跟你说。”
江瑟闻言,端起茶喝了,明前茶,味道香醇。
顾书推开门走了出去。
见顾禹之正在门口偷听,见他开门,还没来得及撤回,有些尴尬的呵呵笑道,“爸,我……”
顾书叱道,“滚你的。”
见顾禹之一溜烟跑了,江瑟微微错愕,面前这个看起来斯文的男人,竟然还会骂人?
顾禹之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竟然这么怕顾书?
真是有意思。
顾书回身对江瑟道,“江姑娘,走吧。”
顾家宅子很大,还有一处花园,据说这里曾经是某位王爷的府邸,后来被顾书改造的。
不然以北平这样的地方,再有钱也难盖出这么气派的房子。
顾书走在前面,江瑟跟在他半步远的距离走着。
顾书慢悠悠道, “一眨眼,你竟然长这么大了,说起来,我见过你两回。”
江瑟有些诧异,她怎么没见到他呢?
顾书笑眯眯道,“第一回是你刚出生没多久,第二次,则是在你十岁左右的时候,不过你怕是忘记了。”
毕竟他并没有靠近江瑟,她不记得他是正常的。
江瑟哦了声,她对这些不以为意,她跟顾书不算熟。
顾书继续道,“你想知道我跟你母亲还有小姨的关系?”
江瑟点头。
“我跟江家,是有合作的,江家之所以能家大业大,做生意可不能够,这年头,姑娘你也清楚,有权比有钱更可靠。江家总要有保护伞的,而我,就是他们的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