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一愣，顾书继续道，“当然我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是他们必须为你做事？”江瑟接口道。
为他做事，做什么呢？像小姨经常往岭南跑，还喜欢上了岭南一个大有来头的人。
她母亲，则根据这个男人的命令，嫁给了谢全。
真是可以啊！
江瑟怒极反笑，她眉梢一抬，脚步一顿，幽幽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书也转身，看着江瑟笑道，“我是个商人。”
“你不是。”江瑟唇边的笑意隐去，冷冷淡淡的看着顾书。
“那江姑娘觉得我该是怎样的身份？”
他该是怎样的身份……
江瑟蹙眉，“据我调查，你既然能动军火，还能轻而易举的嫁祸给西北军，在承阳那边敢肆意妄为，同时又让我小姨在岭南附近活动。又成为江家的保护伞，肯定权势非常大，大到能跟其他军阀抗衡，不，应该你的阶层比他们更高才是。”
顿了顿，江瑟道，“顾先生，您曾经应该在中央政府中职位不低吧。”
说是曾经，毕竟如今的顾书，已经金盆洗手，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了。
但浑身却没有一点金钱气质，反而更像文人才对。
顾书闻言，历经沧桑的眼眸微微一眯，静静凝着江瑟。
面前的少女神态淡然，说这话时，她的身体正微微往旁边侧着，是方便逃跑的架势。
她竟然怕他，顾书忍不住笑了笑。
“你猜得不错，我之前的确供职于中央政府。”他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想必江姑娘没料到。”
江瑟看他，“请说。”
“谢全不是你的父亲，我才是。”
江瑟原本淡然的表情瞬间龟裂，一双眼猛地睁大，盯着面前的男人，脚步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顾书，咬牙切齿道，“你想怎么样？”
声音是克制住的冷。
顾书感慨的望着江瑟，叹了口气，“一眨眼，你都十七岁了，也是个大姑娘了。”
江瑟的手放在腰侧，那里藏着枪。
顾书是什么人，她的小动作全落在他眼里了，但他却没有半点害怕，朝江瑟走近两步。
江瑟又往后退。
顾书道，“我跟你母亲是真心相爱的。”
“闭嘴！”江瑟怒道，此时的她宛如一只丧失理智的小兽，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龇牙咧嘴的望着顾书。
她不想相信的，但她知道，顾书没必要骗她，他的眼神，不是在说谎。
有时候太过聪明，也不是件好事。
江瑟心脏在猛地跳动，之后，她转身就走。
虽然还没有亲自报仇雪恨，却已经被这男人把她的意志力全部瓦解了。
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荒谬了。
她走到后面，几乎是用跑的。
但顾宅很大，江瑟跑着跑着，竟然迷路了。
望着周围的花花草草，没有顾书的身影，江瑟在刚刚紧绷过后，就只剩下无力。
他怎么会是她的父亲呢？
江瑟千算万算，绝对不会往这点上靠的。
“姐姐，姐姐是你？”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张含笑的脸就出现在江瑟面前。
“难道是爸爸听到我说要感谢我的救命恩人，就特地过来对你道谢一番？你说是不是哥哥？”女孩子转头看着旁边的顾禹之，笑嘻嘻的。
顾禹之目光落在江瑟神色，见她面色苍白，眼眶也红红的，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跟他父亲出去谈了会话，就变成这样子了？
江瑟也看着顾禹之，许久问，“我问你，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娶了你母亲的？”
顾禹之不语，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但一旁的女孩子却道，“我哥是在我父母结婚的第二年出生的，他今年二十岁，所以……”
“婉婉，闭嘴！”顾禹之恼怒的说，“眼前这个人也不知是什么身份，你对她这么坦白做什么！”
“姐姐救过我，不会害我的！”顾婉之依旧笑着说。
顾禹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盯着江瑟，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这位小姐，我不知你跟我父亲有何渊源，但看他还是头一次这么紧张一个人，你不妨自我介绍一下。”
“我吗？”江瑟从刚刚的紧张彷徨中冷静下来了，她道，“他说我是他女儿。”
话落，江瑟就见顾禹之跟顾婉之的表情，跟刚刚她得知自己的身份时一模一样。
她垂下眼眸，顾书，就看你怎么收场了。
唇边溢出一丝冷笑，他深爱她的母亲？但哪有爱是建立在伤害的基础上的？
江瑟从顾宅离开， 抬眼看着天，灰蒙蒙的，刮着干巴巴的风。
她裹紧了衣服，在街上走着。
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人，一个人扯住江瑟的衣服，用弱弱的声音说，“姐姐，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好饿。”
江瑟低下头，是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孩子，瘦骨如柴。
她下意识伸手从衣服里掏钱袋，却才发现她的钱袋还落在顾宅。
没钱。
忽然几块银元抛过来，落在那小孩的碗里。
江瑟转头，见顾禹之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不如一开始看她那种敌意，此时他的眼神十分复杂，江瑟看不透。
他开口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去火车站。”江瑟淡淡道。
顾禹之一愣，继而道，“你如今想坐火车也坐不了了。”
“我知道，我只是去找人。”
顾禹之哦了声。
坐上了轿车，江瑟不再说话，来北平并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也轻而易举的见到了自己一直想见的人。可是，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竟然产生一种虚脱感。
当然这种感觉并不能支撑多久，就被她彻底放下了。
因为江瑟要找秦靳佑了。
想到那个男人，笑起来扬着眉意气飞扬的模样，不会这么容易消失的！
顾禹之一边开车，一边低声道，“那个，江姑娘，我听我父亲说了，你的确是我的妹妹，我为之前对你做过的事情感到抱歉。”
江瑟诧异，倒是出乎她意料，这么快就接受她的身份了？
不过，她唇边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顾先生不必道歉，我没有承认跟你们顾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