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琎公主他们走到门口,塞默塞默和侍卫们都在整装,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塞默看着冯靖向车队走来,经过一夜修整,他的精神好像恢复的还不错。
洁白饱满的额头,微微上挑的眼角,长长的眼睫毛,好一个俊俏少年郎。
塞默脑袋里忽然蹦出一句词儿:“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可是他一想到冯靖擅自用袖箭重伤了东蝻国王子,逼他只能放火善后;又不知回到北弧应该怎样去应对烨香公主,心中不由又升起一股烦躁来。
冯靖感受到塞默的目光,抬头向他看来。
仿佛感知到他的烦恼似的,他略带歉意的朝他笑笑。
这一瞬间,塞默仿佛感到春风拂面,心中一轻。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裂开嘴,向冯靖展现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冯靖看着塞默,忽然有一种喜悦之情涌上心头。
他喜欢这个性格爽朗的塞默。
他的心舒展开来,也回了个大大的笑容。
太阳初升,春日阳光映在冯靖的脸上,照耀在他的长衫上,让他整个人都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彩,更显得他风神如玉。
大家已经知道是冯靖的计谋令大家脱险,都已经怀了敬佩之心,不再因为他年纪轻而怠慢他。
此时看见他,更有些感叹,这样才貌双全,智计无双的人,真是万里挑一的人杰啊。
冯靖走到另三个公主的近身侍卫旁,马已经给他备好了。
他们也对他微笑着,眼中充满了对强者的肯定。
他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了他们,和他们一起整理东西。
经过前日一战,大家同生共死,彼此都近亲了许多。
夜以继日的赶路,过了一段时日,走过戈壁,他们看见高耸的山脉。
山脉脚下,是大片草原,一望无际。
远远的看见一朵朵圆顶的帐篷,像草原上盛开的花。
帐篷旁,旌旗飘扬。
帐篷外,孩子们最先看到了队伍前的旗子——那上面有烈火般颜色的狼头!
“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大人们在不远处放牧,听到孩子们的喊声,也调转马头,朝这边看过来。
只见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领着马队,马队中间还有一辆马车。
“是塞默,是塞默回来啦!”
人们奔走相告,很快就有一群人站在前方迎接了。
塞默他们走近,看见这群人前面是十几个穿着北弧统一军服的军人。
“拜见塞默牙官!末将扎耶奉命在此等候牙官!”
“嗯,好,扎耶,你们辛苦了!”
“牙官,据悉东蝻国的和亲公主已经到北岩,离王庭不远了。大王说,南楚国和东蝻国,和亲公主谁先到达王庭,就封谁为右阏氏。”
“嗯?你在说什么?和亲公主不是只有一个吗?只有南楚的和亲公主啊?”
“牙官,是东蝻国在您离开之后,派使者说明也要送公主和亲。东蝻王子娶我们烨香公主,大王再册封一位和亲的东蝻公主当阏氏,这样换亲!”
“换亲?!怎么不派人告诉我!”
“派人追您去了的呀,一直没有等到您的回复,我专门提前在这里等您!”
塞默大大地吃了一惊。
送信的人没有送到,有可能是东蝻国中途截杀。
冯靖听到他们的对话,头“嗡”的一下,好像被拳头打了似的。
这时,扎耶又说:“牙官,如果骑马,不坐车,快马加鞭,可以很快赶到王庭,说不定比东蝻国要快!”
塞默看看南楚和亲使,和亲使显然也被震惊到了,说:“我去把这件事先禀报公主。”
“公主——”和亲使正要禀报,这时琎公主挑起一侧的帘子,看向冯靖。
“冯靖,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冯靖看看那个扎耶,又看看显得很难堪的塞默,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本来南楚的和亲公主从中原来到边塞,已经很不容易。
可现在居然还要面对和另外一个国家的和亲公主争夺地位的窘境。
但现在不可能回头了。
如果南楚的和亲公主觉得委屈回去了,就刚好将北弧送给了敌对的东蝻国,中了东蝻国的计。
冯靖翻身下马,来到马车旁。
冯靖心疼的看着眼前还是个十几岁少女的公主:
“琎公主……平安公主……
我们应该立刻将情况禀报给皇上。
但是,我们也只能继续前进,不能回头了是吗?
您是——平安公主,您的心是放在南楚的家国平安之上的。
对吧?”
冯靖看着琎,看着她的眼泪在眼中打转转。
琎公主看着冯靖,他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哀痛,和爱怜……
“我——不要你——可怜我!”她的心中忽然冒出强烈的愤怒!
“既然你只能在一旁看着,又不能替我受苦,就不要假惺惺的可怜我!”
她在心中怒吼……
可是,她的脸显得是安静的,她的嘴唇动都没有动。
她直直的看着冯靖,好像看着他,又好像在看着一幅画——一副美丽的画。
“琎公主,琎公主,你没事吧?”
冯靖的拳头捏紧了。
为什么这前前后后的事都发生在琎的身上?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身上?一个可能和他有漫长的血脉相连的亲人身上?
当冯靖甚至要忍不住伸出手去摇晃琎公主的时候,琎公主轻轻的声音响起:“和亲使过来。”
听见平安公主终于开口,和亲使吊得高高的心才放下来一点,赶紧来到公主车架旁边,把站在那不动的冯靖挤开了。
他有些急切的对平安公主说道:
“公主殿下,如果不赶在东蝻国前,您到了北弧,册封的封号在东蝻公主之下,可能要一直受压制,也会影响到南楚国在北弧王心中的地位;
但是如果现在离开车队,为赶时间而失去和亲公主仪架的庄重,又有损南楚国国威;
而且,即使在北弧境内,如果离开和亲公主仪架,在北弧大王用礼节正式迎娶公主昭告天下之前,都没有名分啊。”
和亲使说完,顿住了。
他自己也有些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了——他只是铺开呈现了利害关系,难题还是无法解决。
“是,说得对,进退两难。”
平安公主的声音轻轻响起。
她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忽然感到什么都无所谓了。
也许作为一个女孩,她的出生都是母亲不愿接受的,把她养大,也许就是当做养大了一个工具吧。
现在,她离开了家国,为母亲挣得封号,说得是肩负南楚重托,可也只是用自己的身躯嫁给一个遥远的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
而现在又告诉她,要为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去和别的女人争宠?
都是这些眼前看起来很英雄的男儿们让她一个女人去做这,去做那,他们自己却都是躲在一个女人身后!
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
“反正就这一副身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散了,随便吧。”她对自己说。
这时,她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