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小正坐在院子里,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顾连若靠近看了两眼,微笑着询问:“小妹,你这写的什么?”
“大姐你教我的字呀!”
“我教的?哪个?”
“千!千家文的千字!”
顾连若看着那笔直的两条,忍不住笑出声,从顾连小手中拿过树枝,在旁边写下一个千字。
“看到吗?这个才叫千,而你这个,叫干!”
“可明明都长的一样!”
“干是横,千是撇,一个从左开头,一个从右开头,哪里能一样?”
顾连小嘟起小嘴:“好难啊!大姐,我不想学写字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以后想要做个郎中?做郎中的首要目的,可就是要学会写字。”
“那……”顾连小仔细打量了一眼顾连若的面容,忽然低声呢喃:“大姐,我现在不想学医了。”
“为什么?”
“你的脸都好了呀!”顾连小担心被斥责,声音一直压的小小的。
顾连若忍俊不禁:“那你这段时间一直朝着顾伯伯家跑,难道不是为了学医?”
“大姐,我能说吗?”顾连小淡淡的眉头蹙在一起,整个人十分纠结。
“为什么不能,有什么想说的你都能说。”
顾连若自己是被压着长大的,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顾连小也这样生活,更何况,家里有一个她已经够了,小妹学不学医都无所谓。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呵斥,顾连小的胆子大了些。
“就学医好累啊!每天要认药材,要背书,要学写字,这些我都不喜欢。”
顾连小坐直身子,忽然夸张道:“大姐,你看你的医术都这么高了,我就不学了吧。”
伸手,顾连若帮着将她耳边的碎发整理好。
今天顾连小穿的是连氏新做出的小裙子,整个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十分可爱。
见她紧张的样子,顾连若也不打算再逗她:“既然你不想学,那就不学医。”
“真的吗?那太好了!”
“不过……”
“什么?”顾连小瞬间紧张起来。
“医可以不学,字必须要认,你可以学得慢一点,但是不能不学。”
“啊!”顾连小瞬间垮了脸。
“不管你以后是想要做什么,懂得识字都是必须的,知道吗?”
“不太想知道。”
顾连若看着她现在还小,野了那么长的时间,一时之间收不回心是有的。
“好了,你先自己想想,大姐可以答应不学医,但是不能不学字。”
“可狗蛋、大柱他们都没有学写字。”
顾连若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顾连小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之间改不过来,何况环境在这。
见大姐皱起眉头,顾连小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那你想跟狗蛋,二柱他们一样?”
“不好吗?”顾连小还小,并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的意识。
只觉得,从小到大这样,就是正确的。
如此,顾连若换了个方法:“既然你觉得这样比较好,也不是不行,狗蛋和二柱和你差不多年纪,已经开始为家里干活了,你呢?能干什么?”
顾连小指着角落的羊圈和鸡圈:“我可以帮忙喂他们!”
“这样不够,据我所知,狗蛋已经开始下地帮忙做农务了。”
“啊!”
“如果你不想下地,跟着娘亲学绣也可以,一个好的绣活也能挣不少钱。”
自小不喜欢拿针的顾连小脸色更蔫了。
“就没有其他的吗?不然大姐我帮你做年糕!”
见她鬼灵精的样子,顾连若点了她的额头:“你这叫投机取巧,再说你有案台高?不过我刚刚从山上下来时看到山笋长了,你明天带着狗蛋和二柱去帮我挖笋?我给你们工钱?”
“什么是山笋?”
顾连小一时之间还不明白,可相比前两个,却觉得好一些。
见她上钩,顾连若笑了:“明天我告诉你,如何做也告诉你,但是我们要提前说好,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下去的,要乖乖做到底。”
“好!”顾连小想着大姐做年糕很轻松的样子,想来挖山笋也没什么。
望着她的表情,顾连若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做饭!”
“好!”说到吃的,顾连小又开心了。
鼓着掌,顾连小正对着院门忽然看到门外停下一辆马车:“大姐,外面来人了。”
顾连若站起身,满福正巧从车上下来。
以为顺福楼出事,顾连若赶忙来到门外:“你怎么这么时辰来了?”
满福紧赶慢赶,好容易赶来,没在院子里看到熟悉的脸,抬手一把抹掉额间的汗水。
“掌柜,不知道您叔叔在不在?”
“你找他?”
满福感受到犀利的目光在身上掠过,稳住心神,娓娓道来。
“是这样,近期掌柜没带他去顺福楼,顺福楼新增的几样菜色没人画图,今天东家来酒楼了,东家脾气怪异,看着这不齐全的菜画,就命我立刻来找人将少的补齐。”
顾连若并没见过东家,大多是从满福口中听说。
“这脾气还真是够怪的。”
“可不是,这会东家就在顺福楼里等着呢,我也不干耽搁,掌柜的求求情,看能不能行个方便,事后我一定好好将人送回来。”
顾连若想拒绝的,毕竟这话听着像唬人一样。
可见满福满脸焦急,没准顺福楼的东家真的有怪毛病?
就像是她前世所遇见过类似强迫症的病。
“这事我没办法做主,我叫叔叔来,你亲自问问吧。”
顾连若带着笑,回身找来裴博扬,便将空间交还给了他们,自己进了厨房。
裴博扬站在门口,望着满福,一脸嫌弃。
满福压低声音,心惊胆战道:“东家,这秦管家在顺福楼坐着不走,我没办法才来找你了。”
裴博扬不当回事,转身要走时,满福立刻开口:“秦管家说了,如果今天见不到你,明天就拿着银子找上掌柜的,告知掌柜竹院是你偷偷塞给她的。”
郝然,满福口中的秦管家,便是上次卖院子给顾连若的白胡子老爷爷。
这一句话死死的掐在裴博扬的七寸上,黑着脸一甩袖,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