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博扬提前离开,留下顾连若一个人照顾,忙碌起来倒是不知时间几何。
摊上东西所剩不多,顾连若正打算收拾收拾便提前回秦府时,一小队人马不声不响的将她围住。
顾连若看着捕头似笑非笑的站在对面。
“官爷今天来,是来还那些霸王餐的欠账吗?”
提到这事,捕头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无视顾连若的挑衅,捕头镇定道:“今来为的是这粽子。”
“莫不是这条街不能摆摊?”
“别着急。”捕头笑的的意味深长:“通判府上来人采买,带回些这稀罕的端午粽,尝了味道非常好,原本是想让我再来多买些送礼。”
“可真是不巧,今天要收摊了。”顾连若手上越发利索。
推着摊车就想早点回顺福楼,却被捕头抵住:“不着急,上次我鲁莽,害你歇业,这次我可是特意进言,说你手艺非凡,通判老爷这才松口招你过府。”
顾连若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为何?正午的天,小民可要早点赶回家。”
“通判老爷下令,你敢违抗。”
捕头抬起手,手中攥着利剑抵在顾连若的面前。
顾连若心思转瞬,精致的面容上立刻浮现笑容。
“官爷莫怒,小民也没说不答应,总要将这东西收好。”
“这不着急,让他们帮你,现在你跟我走,立刻!”捕头指了指身后的跟班,杜绝顾连若一切可能耍花样的心思。
顾连若放下手中东西,没有反抗:“如此到时麻烦官爷们。”
空着双手,顾连若主动站在捕头面前:“劳烦官爷前面带路。”
有明令下,顾连若这次没办法找借口再去推脱。
通判寻她无非两件事。
一,寻找张大虎的踪迹。
二,知她“嫁入”秦府后的情况。
不论是哪种都不会立刻动她。
思前想后将所有的情况全部都想了一遍,顾连若这才放心的跟着离开。
捕头见顾连若这么老实,心里舒服多了。
像关押犯人一样,一群衙役围着顾连若,堂而皇之的过街,无比招摇。
去通判府的路上,经过一夜笙歌后正修生养息的风月楼。
白妈妈一身常服,倒似普通妇人般从正门出入,恰巧望见眼前这一幕。
“哎呦,官爷这是又抓了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有你们守护这关宁城,可真是我们的福气。”
熟络的样子,显然之前没少打交道。
捕头对上白妈妈,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顺着脖颈肆无忌惮的看向那鼓鼓囊囊的胸脯。
“理当如此。”
端的是一副为民模样。
白妈妈媚笑着跟捕头说着,余光忽然看见人群中站着的顾连若。
顾连若却主动开口:“官爷,即是为民,有些话就该说清楚,我可不是犯人,通判老爷为私事动用公源本不太好,官爷这么堂而皇之的,可是给通判老爷招黑。”
白妈妈多看了两眼:“这是谁呀?”
“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捕头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愤恨。
白妈妈人精一个,瞧着这情况,小手轻抚在捕头胸前:“一个小丫头,跟她计较什么。”
靠近后压低声音:“这大街上如此多人瞧着,真败坏了官爷的名声可不好,到了府里或者衙门,如何还不是官爷说了算。”
“为的就是招摇过市,那张大虎可还没找见呢。”
白妈妈震惊一下,捕头见此便知道她明了。
说话不过尔尔时间,此刻捕头伸手将白妈妈推开,义正言辞的抗拒她的接触,摆手让身后的人跟上。
顾连若被身后人推了一个踉跄,不经意间抬眸扫了一眼白妈妈。
白妈妈看也不看她,自顾奔着她原本的计划,转身离开。
通判府内,顾连若被众人带入偏厅。
周围安安静静的,听不到半点动静,下人上了茶后,便再无一人。
偏顾连若一脚迈出偏厅,门口边有人端着剑拦住她。
无奈之下,顾连若只能坐在偏厅安心等待。
府内花厅中,通判一身常服正站在瓷白的鱼缸前,懒洋洋的丢着鱼食。
鱼缸内小小世界穿梭着几尾小巧的红鲤,争先抢后的抢夺着食物。
带顾连若入府的捕头正站在入口处,卑躬屈膝道:“按大人的吩咐,招摇过市,但凡在街上的人,都能看见。”
“顺福楼的人呢?”
“顺福楼今日如常歇业,不过小的特意绕了条路,那条街上有户病坊,那其中有人在顺福楼当小二,料想一定能看见。”
事实却是如此,他经过时特意留神,瞧见了那天在顺福楼见到的一个店小二。
“恩,忙你的吧,有其他人问,只管让他们上门来要人。”
捕头点头应道,心里有几分疑问。
“大人,这么做,要是被城里的其他人知道,怕是会有异议。”
通判手中的鱼食撒尽,轻拍手掌将碎屑掉入浴缸中,望着那位一点点吃食都争抢的鱼,嘴角划过冷笑。
“那便让有异议之人来找本官理论。”
捕头被噎了一下,这要是有人来,哪里还出得去。
有这种想法,当下也不愿意继续留着,立刻告辞回了衙门。
通判转身望着捕头的背影,眯着眼睛轻笑朝书房走去。
……
宽敞的房间内,裴博扬平躺在被褥上,裸着上身,正由郎中一点点的清理伤口。
身上的倒还好,伤口结痂处已经在慢慢愈合。
唯独脖颈上那几道,黏连着血液,看样是又裂开。
疼痛刺激着裴博扬,双目盯着床梁,放空思绪。
脑海中忍不住回想到救治那天,热气氤氲的汤泉上,亭亭玉立的可人儿,粉面含笑痴痴的望着他……
喉咙干痒,裴博扬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滑动,郎中瞬间出声。
“公子,可不能再动,这伤口刚刚止血,若一直这么下去,怕是会感染。”
嘶哑刺耳的苍老声音,瞬间将裴博扬拉回现实,不悦的瞄了他一眼。
冷冷的目光让郎中瞬间梗住喉咙,劝慰的话到嘴边不敢在说。
适时入内的裴大打断这一世僵寂。
“爷,外面有人要见你。”
裴博扬轻轻阖上双眸,意思明显。
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