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若唇边挂着笑，一点点将姜田打理妥当，看着天色，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一转身，鬓发杂乱遮住半边脸的老秦拎着血淋淋的几只野鸡，打山脚上下来。
仿佛察觉到顾连若的视线，犀利的眸光定格在她身上。
随后便温和了神色，淡笑着点点头，垂丧着脸朝自家走去。
顾连若瞧着那落寞的背影，眨了眨眼睛，拎着东西回了自家。
一进门，院子角落里放着一个死透的野鸡，顾连若正蹲在鸡边。
“你干嘛呢？”顾连若好奇望着那只鸡，有些眼熟：“这是谁送来的？”
“大姐！”顾连小站起身，指着对面：“对面人给的，我想做个毽子。”
顾连若这才发现那野鸡毛发光滑，倒是得了小孩子的喜爱。
蹲下身，帮着拔了几根干净的羽毛，递过去。
“呐，拿去让娘帮你做，这血淋淋的你就别碰了。”
“好！”顾连小欢天喜地的拿着东西跑进屋里。
倒是坐在一边的顾家孝，笑容满面：“老秦这人还是不爱说话，可人打心眼里是好。”
顾连若不太清楚爹爹和对面那户人的关系，没多开口。
反是裴博扬，听到这话，眼底浮过不屑。
顾连若想再去看时，他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裴博扬感觉到顾连若的视线，挑眉看去，顾连若避开眼神，将心中胡思乱想抛开。
不能因为叔叔的身份特殊，就看所有人的身份都特殊。
秦姓是大姓，遍天下呢。
……
五月五，雄黄烧酒过端午。
一大清早，村子里便比平常早几分苏醒。
各家各户都开始为端午做准备。
顾连若也早早备好馅料，将家中留有的糯米全部都浸泡好。
一直忙活到日头高挂，顾连若才将一切都准备好。
家中特大的食盒倒是又派上用场，粽子按照丝线颜色分门别类的装好，放上马车。
依旧是裴博扬赶马，顾连若和家里道别后，便带着新鲜的端午粽入了城。
思前想后，最后小摊还是摆在顺福楼的门口。
顺福楼没开门，只是在门口支了个摊子，将食盒内的粽子一点点摆放好。
还没弄完，便有人上来询问价钱。
早些时候顺福楼做出的小糕点便是独一无二，此刻见又摆摊，只想着出了什么新品。
靠近一看是端午粽，兴趣顿时大减。
“我还当顺福楼的新菜提前上了，感情是粽子。”锦衣常服的男子遗憾的甩了甩手。
顾连若赶忙开口挽留，手上边剥出一个绿豆鸭蛋粽，用干净的匕首一点点的分成小块。
“公子，我这可不是普通的粽子，顺福楼出品的，自然不是平常物，要不要尝尝。”
顾连若正巧将东西分好，从一旁拿起筷子，递到对面公子手中。
公子迟疑的看了看：“这颜色……”
“公子不妨尝尝看，如果不好吃，转脸走人便是。”
如此没了心理负担，虽然看着那小块的粽子奇怪，还是结果筷子。
食物入口，顾连若肉眼可见面前的公子态度变了。
“这是咸味的！”
“没错，关宁城地处北方，咱们这的人大都不爱甜，所以我特意准备了这咸粽，公子要是觉得喜欢，可以少买些带回去尝尝鲜，毕竟一年只此一次端午节，节日总要过的。”
顾连若的语速轻缓欢快，没有强逼着让人不痛快。
外加这口感确实不同于以往，公子看着也不差钱，大手一挥要了。
顾连若不慌不满介绍着：“公子，这次一共五种口味，是我帮你混着来，还是只要刚刚那种？”
“每样各来些。”
“好嘞。”顾连若手上快速将粽子装好。
早早有了准备，将顺福楼包装青团的盒子拿来暂时代替装粽子。
一盒十枚，顾连若特意做的精致小巧。
公子最后瞧见这包装，笑容更深了些，连价格都没怎么确认就直接付了银子。
有了好的开头，外加背靠孙福楼，顾连若的生意比想象中的更好些。
裴博扬立在一旁，只帮着包装。
热火朝天的一块，寻街的捕头看着行至此地，望着这一幕，眼底浮过疑惑。
“顺福楼不是放话歇业三天？”
身边跟着的人也不知情，赶忙上前去打听，没多久便回来。
“头，是顺福楼掌柜正在卖端午粽。”
捕头想到昨天回衙门之后，没寻到张大虎的人在哪里，被通判骂的是狗血淋头。
这会说着是寻街，根本目的不还是寻那纨绔子弟。
一想到张大虎是在顺福楼离奇消失，捕头就觉得稀奇。
“你问了这附近的人，确定那天没看到张大虎只进没出？”
“绝对没错，那小乞丐认得张大虎，说的很笃定。”
“那还真是见鬼了。”捕头搓了搓下巴，忽然皱起眉头：“顺福楼几个后门？”
“头你怀疑他们从后门走了？可这后门我也差人问过，都说没见过。”
捕头眯着双眼，咬了咬后槽牙，忽然伸手：“去，买几个粽子，今天端午节，总要让通判也尝尝这新鲜味道。”
“头？”跟着的人十分奇怪。
“让你去就去！”
“得！”
衙役也有些小聪明，没有穿着一身官服就上去买粽子。
他没忘昨天闹的事情，掏了钱堵住一个路人吩咐去买，没一会就拎着端午粽过来。
“头，粽子。”
“回衙门。”
……
生意好，即便是劳累顾连若也觉得开心。
正收着银子，眼看摊上的粽子肉眼可见的减少。
抬眸看向身边人，唇瓣发白，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站在身边。
顾连若这才记起他身上的伤，顿了顿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叔叔，这反正快收摊了，你先回府备着，一会我回去帮你换药。”
裴博扬摇头拒绝，眸底意思明确：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耽误时间，等回去还要准备，下午我们还要去作坊呢。”
顾连若决定趁着下午有时间，亲自试试看做豆腐。
裴博扬狐疑的上下打量一圈，喉结轻轻滑动时感受到阵阵濡湿，料想是伤口崩裂，怕她担心应了提前回府。
“这个你拿着。”顾连若递过一盒粽子：“给裴大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