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提醒:“可顾姑娘说过……”
“是少主的命重要还是你口中顾姑娘说的话重要,赶紧让开!”
秦老上前抓着裴大,将路让给他带来的郎中兰根。
兰郎中冲着任贺言点了点头算是问好,放下药箱,率先抚上脉搏。
察觉到脉搏的紊乱,脉象的凶狠,拧着眉头伸手一把将裴博扬胸前的衣衫扒开。
看着那道道伤痕,此刻已经结痂的伤口疤痕下逐渐呈黑色。
勃颈处为结痂的伤口早已开始往外渗着血水。
兰郎中之间轻捻后凑到鼻尖闻了闻,无奈的摇了摇头。
“倒是狠。”
所有人都在紧盯着他,秦老最担忧。
“兰先生,少主这病到底还能不能治。”
兰根诚实的摇头:“我治不了,一刻内抑制不住毒素,命休矣。”
裴大不敢相信:“不可能……顾姑娘明明说没事的!”
秦老愤怒的瞪着裴大:“都是你,没看好少主让他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不知道被什么人迷惑住,好好的一条命现在就这么没了!你该当何罪!”
裴大梗着嗓子,红着眼眶隐忍的攥紧手中剑。
任贺言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兰根的话上。
“先生说,一刻钟无救才会丧命,那如果一刻钟内……”
“想来如果是原先救治的那位大夫,比我技高。”
这种肯定让裴大升起希望:“顾姑娘……”
想到顾姑娘莫名离开之后,后知后觉丧了希望。
“一刻钟内,根本没办法找到顾姑娘在哪。”
“谁说的!”
紧闭的房门忽然间被一脚踹开,裴二怀中抱着一柄剑,如先锋开道般走入房间。
视线清冷的扫过,最终落在秦老身上,意味深长。
裴二侧身,让出路:“顾姑娘。”
顾连若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裴大却顾不得那么多:“姑娘,少主……少主……”
顾连若一把推开,沉声道:“所有人都出去!”
手摸上脉搏,情况被耽搁,比之前还要凶狠。
秦老不知道为什么被带走的人会出现在眼前,回头怒瞪裴二一眼后,立刻要上前阻止。
“不行!我不能再任由你迫害……”
裴二冷着脸上前捂住秦老的嘴巴,强硬的拖着他出了房间。
裴大听了顾连若的话,转身要出门,忽然回头看向任贺言。
“你会武功?”
要离开的任贺言停住脚步,点了点头。
“如何?”
“还行。”
“你帮我,帮我带动他体内的真气运行。”
任贺言刚想应下,一边的兰根主动作揖:“不如我来吧。”
想到他郎中的身份,既然应承,任贺言也不耽误时间:“我在外面守着,你们有需要直接吩咐。”
房门被关上,顾连若不管留下的是谁,只要有用便行。
借着这会功夫,她已经利索的从兰根的药箱中取出剪刀,将裴博扬上身的衣服剥干净。
荷包中取出金针,烛火消毒后,刺入裴博扬胸口凶险的某个穴道。
兰根站在一边:“这一针下去,他即便是清醒过来,残留的那口气也去了一半。”
“闭嘴!”顾连若恶狠狠地打断他,入针后便扶这裴博扬的肩膀将人扶起:“过来帮忙。”
兰根听吩咐,行了塌坐在裴博扬的背后,撑着他的上半身。
裴博扬缓缓的睁开双目,入眼见到顾连若,松下一口气。
“没事就……好。”
从常年未曾出声的嗓子中说出一句话来,仿佛小孩子拿着石头摩擦在墙壁上一样。
刺耳,难听。
顾连若甚至是来不及欢喜,这个点裴博扬能开口发言,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毒素抑制不住,这边是临终之言。
顾连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叔叔,我没事,我知道你让裴大特意去救我的。”
葱白的指腹捏在裴博扬封针胸口的位置,故意大些声音怕他入睡。
“叔叔,疼吗?”
“嗯……”裴博扬有些困倦。
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挡住眼神中泄露出的神色。
想到他们可能还没出困,又强打起精神望向顾连若,根本没发现他现在已经能开口说话。
“你……”
顾连若竖起手指封住他的唇:“别说话,现在跟着我做。”
看了眼兰根,顾连若轻声说出真气需要运行的脉络路线,便开始劝着裴博扬。
“叔叔,有没有察觉到体内流窜的真气?能运气跟着走吗?”
裴博扬直觉耳边嗡嗡的,所有的声音都被减慢放大话,有些朦胧听不清的感觉。
逐渐的,裴博扬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最后一点点的声音也没了。
整个人陷入一片惶恐。
外来的真气引起裴博扬的重视,下意识的想要调动自身真气去抵抗。
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提起一丝真气。
裴博扬疲倦的想要放弃。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冰凉柔软的触感惊起裴博扬的注意力。
一点一点,顺着皮肤走着奇怪的情况。
最后的意识让裴博扬察觉到外来的真气跟皮肤外行走的路线所重合。
叔叔……叔叔……
一声声从内心深处扩散的呼唤,裴博扬要散去的那丝真气下意识的跟着那外来者。
“弘政,看这大好河山,你定要勤勉,守护好这些子民。”
“我儿,以后定要好好活下去。”
“皇兄,为什么你一出生就注定是太子?”
“夫君,你我定能坐上那高位。”
“太子弘政,赋性奢侈,暴戾僭越,勾结朝臣欲夺皇位,特废黜太子之位,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再入京城,二皇子弘福德才兼备,朕即日禅位……”
“你叫什么名字?感谢你救了家父。”
噗——
裴博扬只觉得胸口一痛,一口淤血自口中喷出。
原本失了感知的五官得以重新恢复,朦胧的双目间,瘦弱苍白的小脸挂着欣喜的笑容。
“叔叔!”
往日尘封不愿揭开的前半生记忆,如走马观花般快速闪过。
睁开眼后第一眼望见喜极而泣的小丫头。
裴博扬藏在胸口多年的那抹滞气散了。
也有人,是记挂着他的。
如果此次病能康复,他定要……定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