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乡野竹林。
两红一白,三匹骏马在林中飞奔。
白马之上,是一位头负重伤的男子。在奔驰的骏马之上,左摇右晃,几欲跌落马背。
“将军!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回府了!”
他身后的士兵喊着,可身后的流矢不停袭来。
一只箭正射在白马的前腿之上,白马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马背上的那人,也摔落下来。
“东阳!带着将军走!我去拦着!”着红色头巾的士兵勒住缰绳,拔出剑来。
“你多小心!”着蓝色头巾的士兵将将军扶上马背,便快马加鞭地离去。
马向前飞驰着一刻也不敢停留,因不清楚暗地里有多少埋伏,且将军的血已经浸透了衣衫,他着实不敢慢下丝毫。
“水……水……”将军喃喃着。
东阳回头望着,确认没有追兵赶来,勒住了马。
左侧便是河,只停留片刻,应当可以。
“不知可有人受伤了?”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我闻见好浓的血味。”
东阳看了看那来着,一身粗布,手里拎着一个装满蔬果的竹篮,只是她用灰布将整张脸包了起来,只露了眼睛再外面。
“你是何人!”东阳一手扶着将军,一手执剑指着那女子。
“我是医者,家住河那边。只因相貌丑陋,才以布蒙面……且不说这个,他伤在头上,若是久了,以后很有可能失明!须得尽快医治!”
东阳见那女子神色自若,眼眸清亮,并不似心机叵测之人。
“那……”东阳刚要开口,就远远听得林中躁动,“不好,敌人追上了……”
“你将他扶到草丛里,莫要出来。”那女子指了指林间的灌草丛。
东阳迟疑不动。
“我断不会害你们!请务必信我!”
见女子眼神中的焦虑和担忧,东阳相信了她。他将将军扶到草丛里,躲藏好。
那女子捡起地上的石子向红马砸去,马匹受惊,飞奔而去。而后,她将竹篮里的鱼拿了出来,闭上眼睛狠狠地将鱼砸在地上,抹了自己一手的血。
她刚要将鱼拾起来,一伙人马便停在了她面前。
她站起身,正对上他们充满煞气的视线。
“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我刚想将这买好的鱼在河边清理好,若是鱼腥味惊扰了各位大人,还望见谅!”
“你可见过一负伤之人!”
“负伤之人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有一匹红马奔驰而去,着实看不清。”她手指着红马离去的方向。
小声商量之后,那伙人策马离去。
见他们走得远了,她连忙跑进草丛中,取了脸上的布为将军包扎住伤口。
东阳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女子确是他见过最丑的了,甚至说,便是见鬼了,才能有刚刚那般感受。
“让大人见笑了,小女甚是丑陋。”她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是我失礼了,姑娘,你可有方法救我家将军?”
“有,只是需要去我的医馆,还请大人将这位将军扶到小舟上,我的医馆在河对岸的那颗槐树下。”
“好。”
东阳搀扶着将军,渡了河,又在医馆安顿好。
那姑娘手法娴熟,医馆中药材也齐全,不一会儿,就为将军包扎好了。
她洗去手上的血,又为将军擦干净了脸。
“姑娘真是神医!”东阳称赞道。
“现在还不好说,看这位将军何时醒来了。”
“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姓杜,名青溪。”
“东阳……少武……”将军醒来,喃喃着。
“将军!您醒了!”东阳连忙跑到卧榻前,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禀报给将军。
“有劳杜姑娘了……”将军想要起身答谢。
“我身为医者,理应做的……将军,您是否能看得清?”
“我……”将军奋力地睁着眼睛,“我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什么也看不真切。”
“这是……”东阳露出担忧的神色。
“莫慌,用我的方子好生调养一段时日便好。”
将军忙问:“最快几日?”
“清净修养再加上将军的体质,七日便能痊愈。”
“将军,如果这时回去,不知道还会不会遇见埋伏,这可如何是好?”
“杜姑娘,不知我能否在你这里疗养一段时日?”
“这……”
“杜姑娘,你菩萨心肠,救救我家将军吧!”
“也只能这样了,你们便安心住下吧——我去为你们准备晚饭。”
“多谢姑娘!”
“东阳,你快马回乡里,让他们对外声称我途中变道去了我师父那里,故而没有回府上。而且好好查一查,是谁这样暗算我。”
“是!将军……将军,您一人在这儿……”
“不必担心,即便眼睛看不见,也防不住我这一身的武功,快去快回。”
“是!”
“我这里时常没有客人,故而饭菜准备的不多,也不知道,你们二位……”青溪端着食案走了过来,却只见将军一人坐在床边。
“原是我不应多问,但另一位将军呢?”
“姑娘是说东阳,他是我的副将,我命他回去办些事情。”
“原是这样,失礼了——将军,请用餐。”
“姑娘不必称我为将军。我姓韩,单字冰。”
“韩将军,您用餐,多有不便,我服侍您吧。”
“不敢劳烦姑娘!我自己来便好!”
说着,韩冰就四下摸着,想捧住碗。
青溪见他四处摸索的样子,笑了起来。
“您放下手吧,我喂您,并不碍事。”
听罢,韩冰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像个孩子一样地吃饭。
小时候,乳母也曾这样喂过他,只是乳母的手上没有这样清淡的草药香气。
青溪的双手,常年接触草药,沾染了香气。那样的香气,让人闻了也觉得很是安心。
“韩将军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哦,对不住……杜姑娘,我自己可以,还是我自己来吧。”他捧过来碗,“这粥我自己能喝,你若是不放心,叮嘱我便好。”
“嗯,好。”
“我很是佩服姑娘的勇气。”
“为何?”
“我听东阳说,是姑娘出面在敌人面前救下了我。”
“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应当的。”
“可倘若我是坏人,姑娘救了坏人,也是应当吗?”
“相由心生,将军和将军的副将都器宇轩昂并不似坏人。更何况副将能如此尽心尽力又明事理,那么培养出这样副将的将军,定然更是优秀的。”
“姑娘这般说,我倒要好好感谢东阳,为我在姑娘面前留了一个好印象。”
次日清晨,韩冰感觉床边有人,就下意识用手擒住。
“嘶——”
“杜姑娘!着实对不住!我……”
“从军之人,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怪我不好,我应先叫醒你,再为你换药的。”
“有劳姑娘了。”韩冰问道,“手腕可还疼?”
“我虽不是铁打的身子,但是也没那般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