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伞,在船头坐下来。
“船头就那么大点地方,你非要和船家挤?”
“这夜深赏雨不正是一种情怀吗?要我说有这般……”
“你自己说吧,我可要休息了。”杜昔紧了紧衣服,闭上眼睛。
“老伯,你们从哪里来啊?我所见的船家,可都是黑黢黢的,可没你这样白。”
“莫问来处。”
“这……这长夜漫漫,若无人作陪,你若是睡了,明日赶不到怎么办?我在此陪你说说话,也当作解乏。”
老人不作声。
曹伟这下来了兴致,与这位老伯唠起家常来,无外乎是孙子多大,家中几人,诸如此类。不过老人却是一句也没有回答他。
只是,他忽然问起:“老伯,你这船,送了我们,要去哪里?”
“莫知归路。”
“你这不让问来也不让问回的,难道是怕我找上门去不成?不就是个地方,有什么不可相告的!既然有幸同舟,就不当……”
“你这么想知道……”船家手中的撑杆掉了,船停了。
“怎么不划了?”
老人转过身子,面对着他。
登时,曹伟的脸就色白如纸。
这哪里是一位老人,明明是一具尸体。泡的虚白,还有鱼虫在脸上啃食的印子。
“鬼!鬼啊!鬼啊!”曹伟放声大叫,把伞随意一丢,想要跳进河里,却忽然发现这船下的分明不是河,是流淌着的魂魄,难怪如此大雨,这小舟也能这般平稳。
突然那老者倒下,落在了“河”里,那小娃娃却出现在他面前。
“哎呀,本来确实能好好送你们一程的,这下好了,我得拿点东西了。”
他嘟着粉*白的小脸,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忽然间就电闪雷鸣。刺眼的白光劈开层层乌云,刺在小舟旁边的水面上。河面涌动,小舟变得异常颠簸,上下不定,左右摇摆。
曹伟纵有天大的胆子,在此也不敢造作了。
他左摇右晃,最终跌在船上,他紧紧握住船边和篷子。小娃娃则像是钉在了船板上似的,一动也不动。
“不知您是哪位神仙,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还是如此烦人。”那小娃娃撇撇嘴,向前一抓,曹伟就晕了过去。
“你倒是安分,况且与我有恩,就此作罢。”小娃娃转过头看了看蜷缩在篷子里杜昔,突然敲敲脑袋,“坏了坏了,这一批若是不能及时送到,婆婆又该说我懒惰了,快走快走!”
小娃娃说完,杜昔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杜昔先行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口破烂木棺材里,上面还盖着一块破着洞的草席。他连忙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爬出了棺材。
等出了棺材,才彻底清醒。
他躺的棺材被河水冲到了岸边上。
“曹伟!曹伟!”他喊着,低头一看,却看见曹伟一手把着棺材的边,一手抓着那破旧的草席,仰面也被冲上了岸。
“曹伟!曹伟!”他连忙过去把他捞了起来,“你醒醒!醒醒!”
“咳咳……咳……”曹伟咳出了一滩水,“我只觉得头疼的要裂开。”
“咱们那天怕是遇见引魂的小鬼了。”杜昔见他没事了,一下瘫坐在地上。
“什么小鬼……哎呦,头疼得厉害!”
“就那个小娃娃!”
“我们喝多了坐进了棺材,被水冲下来了。”
“什么?”
“回家。”
“你之前不是一直嚷着要去观潮吗?怎么要回家了?”
“累了。”
“那小娃娃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你需要休息了。”
说着,曹伟到棺材边上,把行李都拿了出来,而后回来。
“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你稍等等,我将衣服上的水拧一拧。”
就在杜昔拧自己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小娃娃的话,又看了看曹伟,目光呆滞,话也少了许多,好像丢了魂儿似的。
他叹了一句:
“这雨舟,可真是不敢坐了。”
收拾好了,已近晌午,二人就近找了一个小客栈,进店休息。
正是吃饭的时候,小客栈里面,人倒是许多。有一些穿着军装的人,在一起喝酒聊天。
“要我说,这样的女子,也真是称奇了。”
“你们猜那小质子在她手里能活几年?”
“这谁猜得准呐!我只知道,最毒不过妇人心,可比妇人还毒的,可就是继母了。”
“哈哈哈……来,干!”
他们在一旁听着,杜昔着实好奇,就招呼店家过来。
“他们说的是谁啊?”
“你们不知道?就是……”他俯下身子小声说,“就是邻国那个九岁的质子,硬是被那个蛇蝎美人抢去当养子了。那质子母亲刚死就被人收了当儿子,也是可怜。”
“我们许久不闻宫廷事了,你好好讲讲,这些钱就当是我们听书的钱。”
杜昔从钱袋里拿出一些钱放在店家手上。
“行行行,二位稍等,我去给二位烫壶酒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