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啊君子,这小子,如何长成为君子呢?”
贵妃又忽然玩笑似的说了起来,又用汤匙敲了敲镶着银边的碗。
他定了定心神,拿起汤匙,缓缓喝起汤来。
贵妃的嘴角扬了起来,而后站起身来。
“看见他这些也不想吃了,干脆收起来,让他自个儿回去吃好了。”贵妃随便指了几个人,“你们,把东西包起来赶快把他送走。对了,食盒就留在那里吧,反正也不干净了。”
“是,娘娘。”
到了戌时,他才回到轩月阁。
“公子!您回来了!可受什么欺负了?”
“没有,你看。”他把食盒放在阿云手里。
“这是?”阿云打开食盒,“天呐,这么好的饭菜。公子您等等,我去热热它们。”
“嗯。”
“公子!公子!”阿云跑了过来,“您看看,这是什么?”
“怎么了?”
“食盒的底层里我看见了这个,这个是皇后娘娘的吗?”
那是一个荷包,上面的手笔的确出自母亲。他拆开荷包,看见一封叠得很小的信。
“哈,是母亲的信,是母亲的信!”
“公子,那您看着,我去做饭。”
顾煐点点头,仔细读着那封信,是嘘寒问暖的信件,他很欢喜。但是又知道了,这是母亲生前写得最后一封信。他不禁好奇,萧贵妃,是怎么得来的这封信。
不几日,轩月阁被简单修缮了一下,由原来的破败,多了些雅致。
修缮好的那日,萧贵妃来了。
“嗯,这样子,我才能踏进去脚。”
“贵妃娘娘金安。”他伏在地上。
“顾煐。”
“小人……”
“儿臣,这样听起来好听一点。”
“……儿臣在。”
“记得,每三日去宫里向我请安,风雨无阻。”
“遵旨。”
“错了。”
“……儿臣……遵旨。”
“行了,起驾回去吧。”
“贵妃娘娘!”
“哦?何事。”
“那个荷……”
“哦,以后再说吧,我乏了。”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恭送娘娘。”
从那个荷包开始,顾煐渐渐对贵妃娘娘有了改观。但是贵妃娘娘总有一些奇怪的要求。
比如,她会在他请安时给他一本书拿去抄录,三日之内,必须抄完。每三日换一本。正好对上三日进宫请安的安排。
“这个贵妃娘娘也太可恶了,公子熬夜都熬成什么样子了。”
“不打紧,你去休息吧。”
“不了不了,阿云陪公子。”
“阿云,你要绣什么?”
“是些小物件,阿云时常拿去卖的。”
“辛苦你了。”
“不敢不敢!阿云能服侍公子,是阿云的福气。”
顾煐很是聪明,抄一遍,心里也就记下了。
另外,贵妃会不时叫他陪她乘舟,还叫他去顶替船夫撑船,可偏偏,那撑舟之人,见多识广,知识渊博。每每趁着贵妃不注意与那船夫闲谈,总能解开心中积攒的学识上的问题。
还有就是,贵妃娘娘非常喜欢看比武。她叫侍卫们相互比武,也让侍卫们和顾煐比武。顾煐没练过武,总是被打得鼻青脸肿。顾煐只好请教侍卫教他一些防身的本事,免得被打死。
“公子,怎么伤得这样厉害!哎呀,那娘娘真不是好人。”
“行了行了,快些为我上药吧。”
阿云是这样,宫里的人也是这样。大家都说贵妃娘娘不是为了养孩子,简直是养了个靶子,好时时练手。即便不是自个儿亲生的,也不应这样日日折磨,当真是蛇蝎心肠。
可这些话丝毫不会影响萧贵妃的地位,只会让众人更加畏惧这个鬼点子百出的女人,只会让皇上更加喜爱这个与众不同的、毫无育儿之道的妃子。
不过,顾煐心里知道,这是贵妃娘娘所做的,明面是对他严苛,暗地里却一直教授他各方面的知识。可她这样对他好,到底是为了什么?出于情,还是出于利?他不清楚,故而还不得完全相信她。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顾煐也在变相的关爱下一天天成长起来。他的武功虽然不能说是出众,但是保护自己,绰绰有余。他的学术也在那位特别的船夫的偶尔教导下,日益精进起来。不过变化最大的,应当属顾煐的性子了。
“公子,阿云觉得公子变了好多。”
“哪里变了?”顾煐放下笔,不再抄录,看着阿云。
“公子比以前笑得多了,或者说是,公子更有英气了,更像是先皇了。”阿云说着,脸上起了红晕,小声说,“公子长得真的好英俊啊……”
“你说什么?”
“我、我说。不不不、奴婢去为公子泡茶,做些夜宵。”
“有劳了。”
“对了,公子,下月初是您的生辰,是十六岁的生辰,您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不劳你准备了,反正就是个日子而已,还随以往一般,普通样子地过便好了。”
“是。”
次日,顾煐带着抄录好的书进宫请安。
他还没有走到宫殿门口,就看见萧贵妃静静地站在宫外的海棠园里。
正是春日,海棠粉花点点,好似烟霞。
贵妃穿着素色的衣服,可群面上落了粉粉的花瓣,就好像原本就是群面上的花一般。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就提起裙摆,跳起了舞。
顾煐躲在一旁,生怕扰了她的舞步。他本就觉得贵妃娘娘生得极美,却不知,跳起舞来,活脱脱如仙子下凡一般。
“你来了。”她瞧见了他,就停下,信步向他走来。
“娘娘金安。”
“抄完了?”
“是。”
“嬷嬷,再去拿一本。”
“是,娘娘。”
现在,这片海棠花海,便只剩了他们二人。
“娘娘,儿臣,想向娘娘求一个生辰礼物不知……”
“下月初三是你生辰,现在还差半个月,你急什么?”
顾煐有些吃惊,他不知道她竟然记得这样清楚,明明以前送生辰礼物,不是早半个月,就是晚上七天。
“儿臣是想,请儿臣的朋友来府上作客,想要移栽娘娘的几株海棠。”
“哦?你有朋友了?是哪家的?”贵妃瞧了瞧他,“罢了,不愿说便不说了。你想要哪几株,便挖走哪几株吧。”
“多谢娘娘……娘娘,您与我母亲是否熟识?”
“……还早,你只需记得完成我的任务。”她指了指一旁的海棠树,“你看,这儿有个蚂蚁洞。”
顾煐凑过去看也看见了,那小小的洞口,来往着许许多多的蚂蚁。
“这一个洞中有一只地位尊贵,不需它亲自动手,就有人为它开疆辟土。这样的人,你当是没有的吧……”
顾煐刚想说些什么,嬷嬷来了,贵妃命他挑选,自己则回宫休息了。
傍晚,他挑选的那几株海棠就栽进了院子。
“公子,这些海棠花真好看!”
“是啊,是很好看。”这些海棠栽种的地方从漏窗处正好能看到,恰好是坐榻的位置。顾煐看着那些海棠,想起贵妃今日的舞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