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们自己有打算，你不用为我们操心了。”
明明已经和爸爸沟通好了，这会子反水，老爷子怕不是要故意给她难看吗？
何曼文放下碗，阴沉着脸。
“我怎么能不为你操心？打从结了婚之后，你的工作重心就转移了，我和你妈妈这么累死累活地带湘湘，就是想让你的事业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湘湘年纪还小，你们也都年轻，这么着急要二胎做什么？”
任凭许素梅在那里咳嗽咳得震天响，老何都不理不睬。
许素梅只会在儿女面前做好人，他何振梁可不管，何曼文在单位里头走下去的程度是他的最后一道底线，他们可以为了女儿牺牲安逸的晚年，却不能任她被白家的人操控。
“人家也没说马上要呀，你怎么又这么激动？再说了，我们阿文从小到大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她的学历是单位里头最高的，人家主任私下里也跟我说过，她的工作成绩十分好，评个职称有什么难的？”
“你懂什么？一旦休了产假，位置就会被别人顶替，等到你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肯定还是和从前一样啊，让小吴暂时顶替，她是事业单位的编制，怎么可能对我们家阿文有威胁？”
“我看到多少人就是休产假回来后被顶替下去的，机关里面的这一套你懂还是我懂啊？”
白起南听得心烦，他最不喜欢老头子这一点，动不动就拿机关里头的那一套说事儿，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要仰望他曾经的这份工作，可是现在事态万变，难不成就机关里头的这碗饭好吃吗？
白起南放下筷子，何曼文意识到，父亲又让他生气了。
她放下了碗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起南不过就是这么一说，事情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再说了，给湘湘生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有什么不好？我也没说要为家庭放弃事业。”
“你生湘湘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老何不紧不慢的这一句，彻底让何曼文炸毛，她的身子微微前倾，语气中带了克制，“爸，你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对湘湘有什么不满，可以撒手不管，可是现在的情况我觉得挺好的，你也能够含饴弄孙，双赢的局面，怎么在你看来就这么不堪呢？”
许素梅连忙拉住了女儿，小声跟她说，“好女儿，你不看爸爸的面子难道连妈妈的面子都不看了吗？恐怕是刚刚停了药，脾气还没有转回来。”
父亲到了晚年有些躁狂症，定期到中医那边去复查，但是药也不能经常吃，所以每吃一个月的药就要停一个星期，何曼文立刻反应过来，可是这顿饭也实在吃不下去了。
“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转身要走的时候，许素梅连忙说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呢，平日里和起南都是同进同出的，你把姑爷撂在这一边，他也吃不下饭呀。”
“没事的妈，我也差不多吃饱了，我陪小文出去走走吧。”
“那敢情好，湘湘我们带着，你们这么久没有见面，出去散散步，互相交流交流近况也好。”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讲，白起南都是感谢这位丈母娘的，虽然当时要迎娶何曼文的时候，这位丈母娘背地里也抹了不少泪，可是总算知情达理，每次家庭要爆发大的冲突时，她总是能化解部分尴尬。
“妈妈放心，我陪她出去走走就回来，就在小区里头，不会远的。”
“好的。”
许素梅笑着说，目送两个人出了门之后，她也没有责怪老何，只是回厨房盛了一碗汤，“看你也吃不下饭，今天炖的冬瓜豆腐汤，喝一点吧。”
湘湘看到外公不对劲，连忙把最后几口饭扒拉下去，把碗筷一推，自己从小椅子上溜了下去，“外公外婆，我吃饱了。”
“汤喝完了吗？”
“喝完啦，喝得干干净净的，不信你看。”
湘湘站在桌子旁边，还没跟桌面平齐，她继承了何曼文的小身板，小胳膊小腿，跟同龄人比起来，还是矮了一些。
“去吧。”
湘湘点点头，一蹦一跳地走开，在她小小的心灵中，外公发怒是常有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老人家，外公的脾气就这样暴躁，可是爷爷奶奶每次来，都是笑呵呵的，还给她带许多玩具，暑假还能带她去国外旅游。
有些话她不敢跟妈妈讲，也不敢跟外婆讲，只能藏在心里，隐藏在画中。
“喝不下去。”
“是不是茶叶喝多了？你现在少喝点绿茶，那东西刺激肠胃，对身体不好。”
“我看你是装糊涂装惯了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起南的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公司里头有什么事情放不下的？交代一声就好了，还能耽误他回家的行程吗？”
“你就是太主观了，我去过起南的公司，规模不小，每天醒过来就要养几十口人的一家老小，他又何尝容易呀，再说了，这一次去纽约开会，也是一推再推，说句实话，我们都是体制内的人，过惯了循规蹈矩的生活，怎么知道他们这种创业者的苦呢？”
许素梅一边说，一边收拾着碗筷。
“当初都跟她说过了，跟这种做生意的人在一起，坏的时候要跟着吃糠野菜，好的时候呢，你还老惦记着他会不会入了泥沼。”
“瞧瞧你，这话可别让别人听见了，那照你这么说，全中国的人都得当公务员，都得吃公家这碗饭喽。”
“我的意思是，好歹也得门当户对，你都没看到白起南早些年对我们恭顺成那个样子，现在生意有成，态度也就不一样。”
“你还看得出来，人家态度不一样啊。”
说着，许素梅转身到厨房里头洗碗，水流哗啦啦的，却盖不住她的声音，“说实话，如果我是起南，我早就不认你这个老丈人了。”
“你就帮着外人说话吧，老婆子，动不动就在他们跟前拆我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