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
说完，湘湘两腿一瞪，平稳地踩在地上，一蹦一跳朝客厅走去。
许素梅无可奈何地说道，“怎么回事儿？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个做姐姐的就不能让几步吗？当然，今天你爸爸也有错，但是他的记忆力越来越不好是事实，你也体谅体谅吧。”
何曼文听妈妈这么说，又气又急，一整件事情下来，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我做姐姐的就得让，现在我的女儿也得让，妈，爸，你们从小就教育我谦让，可是有谁让我了吗？”
许素梅听到女儿曲解了她的意思，忍不住站起身来辩解，可是刚站到一半，眼前就一片发黑，重重地坐回了椅子。
瞬间失去意识。
梦里头断断续续的，像是可以听见女儿在枕边轻声低喃，许素梅头疼欲裂，但是潜意识告诉她，必须赶快醒过来。
“妈。”
睁开眼睛，曼文站在一旁，神色焦虑，“您终于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
许素梅一边说，一边要撑起身子，何曼文连忙过来抓住她的手，“还打着点滴呢，不要乱动。”
女儿这么说，许素梅才感受到手背上传递来的冰凉，有液体在她的血管中行走，最终流向不具名的地方，“我得病了。”
“你血压太高，晕倒了。”何曼文说着，默默低下头去，“是我让你生气了。”
“算了，母女之间说这些做什么？你爸爸呢？”
“爸爸在外头。”何曼文欲言又止，许素梅看到女儿这个表情，知道了个大概，“他这个人就是牛脾气，好多次都跟他说不要再抽烟，一年都见过几次了，怎么还是这个德性？”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我有什么要紧的？平日里家里头的事情都是我料理的，只不过是那时没控制住心情，血压才骤然高了起来。”
何曼文的心下焦虑，检查虽然都做过，医生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血压骤然升高，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的兆头，更何况这段时间，妈妈为了她和妹妹的事情情绪波动很大，一来二往的，也就露出了疾病的端倪。
“以后我不会再这样感情用事了。”
“不用这样，你们俩姐妹就像是天生的冤家，相互之间若是不这样斗一斗，我还觉得奇怪呢。”
何曼文心疼地帮妈妈约了一下被子，“您放心，医院上下我已经打点过了，你只要在这里安心养病，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要管。”
“我可以出院的。”
“出什么院啊，好歹也要留院观察一个星期。”
“你说说，家里头的事情这么多，一下子就放我一个星期的假，我能安得下心吗？再说了，你们别墅区里头不是有私人医院？我的医保在里头也能报，就让我在家里头住吧。”
“不行。”
妈妈性格温和，可是每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态度强硬，何曼文不能由着她来，认真地说道，“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听我们的。”
“可是家里都这么忙，你怎么照顾得来呢？”
“请了一个阿姨，是湘湘同学妈妈介绍来的，应该是靠得住。”
“外头的阿姨都是打的短工，今天这家明天那家，也许在那家的口碑好，到我们这里却未必能行，不行，我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还真跟您说，如果你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现在全家上下最担心的人就是你，明白吗？”
许素梅重新坐回床铺，将被靠在床榻上，叹了口气，“我年年都做体检，本来就知道自己有高血压的毛病，又不是没有控制住，看把你们急成这样。”
“您这辈子都为了我们，现在也该为为自己了。”
许素梅听到女儿的口风不对，抬起眼来，看着她，“孩子，你有什么事情瞒着妈妈？”
“怎么可能呢？”
心里头原本是有一桩心事，大致是因为母亲的病情尚未确诊，原因又不明，所以才会心中彷徨，想不到妈妈这样敏感，一下就洞察了她的心思。
“妈妈都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放不开的？是不是医生跟你说了什么？”
“真的没有，如果有的话，你觉得还能让我一个人来照顾吗？”
听到女儿这么说，许素梅这才发现，曼青没在这里，她问道，“你妹妹去哪里了？”
“公司里头有事情，临时叫了她去。”
本来就是因为自己对妹妹的情绪太过激动，才导致母亲突然晕厥在地，何曼文即便对何曼青的这个作为有所非议，却不能在妈妈的面前表现出来，不过是轻描淡写地多加一句，“等到她忙完之后，我们轮流来照顾你。”
“真是让你受累了。”
“没关系。”
何曼文的情绪突然间低落下去，她想到，刚才妈妈晕厥的时候，何曼青火急火燎地要跟过来，恰巧是父亲帮她接听了公司的来电，直到单位里头有事情，就让何曼青支援去了。
父亲这样好的度量，似乎只有在妹妹的身上才有所体现，这一下子，母亲病倒了，何曼文就觉得更加孤独。
“我去把爸爸叫进来吧。”
“也好，要不你先回去，湘湘那边安排稳妥了吗？”
“白起南在家里头照顾着呢。”
“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这一病倒，给你们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妈，你是我们家庭的一份子，不是保姆，干嘛要说这么见怪的话？如果非要这样讲，是我不孝不敬，让你受苦了。”
“行了行了，我们就多让一句，你去吧，这里有你爸爸在照顾着，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我就先回去看看湘湘，等一下再过来守夜。”
“守什么夜啊，现在又不用看监护器，有什么事情我自己找护士就可以了，你爸爸在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可是爸爸抽烟……”
“他懂得分寸的。”许素梅低了眉目，心里头有些寂寥，“老何的性子她最是明白，虽然烟瘾一犯，什么都顾不上，但是复吸是有原因的，怕也是因为她的病情太让人焦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