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
何曼青不再表现出太坚决的态度，是给自己一条后路，也是给父母亲一点念想“。”
“妈妈就是怕啊，等不到这一天了。”
“瞎说什么，哪里有这样咒自己的。”
许素梅摇了摇头，“命由天定，到了我这个年纪，很多事情也是不想的。”
何曼青觉得脸上有些干干的，这段时间皮肤都这么干了吗。
“我就很怕和你谈话，妈，你太消极了。”
即便是透着薄薄的面膜纸，何曼青都能感受到母亲周身散发出来的冷。
“我性格可不就是这样的嘛，退休了之后，虽然我的心态平和了，但是遇上你爸爸这样的老顽固，我也无可奈何。”
何曼青不敢和妈妈说，就在刚才，她从梁艾容的口中得知了父亲完整的病情。
“说句不讨你喜欢的话，我本来就不羁放纵，如果让我在生命中平白加入一个不能完全契合的角色，我会难受。”
“难受什么难受？我和你爸爸就算是争争吵吵，不也是相互扶持吗？我和你的爸爸关系不好吗？我们是给你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了吗。”
“不是不是。”
何曼青听母亲的话语急促，连忙解释。
“那你的性格怎么就这么轴，我真是被你们父女两气死了。”
“妈，你和我爸能不能用头脑来思考问题，而不是用心啊，动不动就生气，对身体不好。”
许素梅天生敏感，听到女儿这么说，渐渐坐直了身体，“我听你这么说，似是有弦外之音。”
“没什么。”
“你们全部的人就瞒着我吧，我知道，我的身子不争气，经不起折腾，但是跟猜忌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啊。”
“我就说这么一句，怎么气成这个样子呢。”
何曼青走上前，顺着母亲的后背往下捋。
“我最看中你的坦率，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别让我这个做母亲的猜来猜去，行吗。”
何曼青想了想，说道，“你知道爸爸在服用抗躁郁的药物吗。”
许素梅说，“我知道。”
“确诊的时候，你有陪着他吗。”
许素梅摇了摇头，“我是事后才知道的，他就拿了几瓶药回来，说是医生小题大做。”
“你也认为是医生小题大做吗。”
“这种病，说白了就是自己心态不平和，你爸爸做了几十年的一把手，突然从岗位上退下来，难免会有落差，除了停药后有一段时间的情绪不稳定，我看不出别的异样啊。”
看到母亲松懈下来的表情，何曼青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许远远不止病痛本身。
“这种疾病不仅仅来源于情绪，更重要的是身体某些物质停止分泌了。”
“你别唬我。”
“真的。”
许素梅的神色渐渐变了，她低头想了想，“怎么可能呢，我一直认为是他性格高傲偏激，只要顺着他，纵着他，他总有一天会意识过来的啊。”
何曼青宽慰道，“妈，你也不要太紧张，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充分了解爸爸的处境，到时候我们全家人配合治疗的时候才不至于手足无措。”
“还需要全家人配合治疗？这个病到底有多严重？”
“严重是不严重，但是需要家人的理解。”
“我还要怎么理解他？你看他的这个暴脾气，一上来就口不择言，就拿今天晚上来说吧。”
许素梅要说，却又觉得凭空说了没有什么意思。
“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也都觉得你得理不饶人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就是个消防队员，整天就忙着救火，不过你也很会转移话题呀，这话题落到你的身上，不知不觉又被转走了。”
何曼青严肃地说，“妈，说实话，咱们对爸爸的关注太少了些。”
“少了吗？自从我生病以来，你们总是关心我的身体状况，的确，有些时候，我们是少放目光在他身上。”
“还是先不动声色吧，渐渐改变对父亲的执念和偏见，也许效果会好一些呢？”
“女儿啊，我都不想跟你说，你姐姐自从上次突然转了心意之后，矛盾就日益增长，我看你姐夫这一时半会儿的是不想回家了。”
“好像是听姐姐这样说，不是出差去了吗？”
“男人一旦用到出差这个借口，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
何曼青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要精挑细选，我这个做妈妈的也不拦着，也许是因为你姐教训，才让你投鼠忌器，但是你的身边既然有这么优质的男子，何必要让机会白白错过呢？”
“你们都还没有见过他，怎么就知道他优质？”
许素梅听了，心里头倒是有些安慰，“你看，我这么说的时候，你并没有否认他的优秀吧，反而是问我们怎么知道的，可见这个人，至少在能力上是值得肯定的。”
何曼青把面膜纸撕下来，已经完全变成了干涩的胶质，她的面部曲张有些疼痛，“我不像你这般咬文嚼字。”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反正你父亲交给你的任务，还是去完成吧。”
“在一起吃饭了，又能说什么呢，尴尬的很。”
“你跟我说一句心里话，”许素梅顿了顿，把脸凑到女儿的跟前，像是要注意她的言行举止，“他是不是跟你表白过？”
“没有。”
“上一次，是他把你送到你姐这的，对吗？”
何曼青有些诧异，渐渐的，神色转为了然，“我就说嘛，姐姐是不能够保守秘密的。”
“我自己推出来的，你不要赖她。”
“怎么可能？”
何曼青不相信。
“我那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接了，也许那时候你正酩酊大醉，所以他没有把电话给你，事后又忘了告知，在那之后，你打电话告诉我，你在别墅里头睡下。”
“你也真是放得下心。”
“不然呢，我即便是放不下心，又能怎么样？”
何曼青叹了口气，“算了，我可以尽早安排大家的见面，只希望你们不要像姐姐那样，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