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为了讨好何曼青吗？”

    “不算是讨好，我只是觉得何总监这段时间太累了。”

    何曼青手中的钢笔转了几圈之后停下，她看着许江岩，轻轻摇了摇头，对这个女孩子有些失望，以为她能如同自己一般，在工作和感情之间树立起高墙，但是，她还是抵挡不住人情社会的腐蚀。

    “我有说我很累吗？”

    何曼青说着，微微抬起了头。

    “我跟着你做项目这么久，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遇上工作强度又大，你又身体状况不佳的情况，何总监十分敬业，给我们组带来十分正面的形象表率，但是，我也不希望你的身体垮下去。”

    何曼青的心里头有些触动，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可以意气用事。

    “那你误会了，你完成了这项工作，是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所以说是我的错。”

    “行了，既然双方都剖析了错误，小许，你回去总结一下，写一份检讨，在全公司的人面前进行失败总结，曼青，这件事情上，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接触到乔欣欣针尖一般锐利的目光之后，陈嘉华才发现，他在何曼青身上的投入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以为别人能够理解，多到让同行的人察觉到了威胁。

    “是。”

    “你也写一份总结吧，还有，如果身体状况不太好，我是允许你请假的，好好休养一番，才能够重振旗鼓，不是吗？”

    何曼青听着，思索了片刻，如果是在私下里，她绝对不会答应陈嘉华的这个要求，但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中，她不下去，只能引起别人更多的揣测。

    “既然陈总这么说，我就请个假吧。”

    乔欣欣听了，立刻装出关怀的神色，“何总监，你的身体真的不舒服吗？”

    “这段时间天气变凉，夜里头发烧了几次，不过没关系，只要连续系统的治疗，很快就可以回到工作岗位上的。”

    “我不知道你的这种情况，对不住了。”

    “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这样爱岗敬业，才是对陈总和公司最大的回报，我的确不应该逞强，身体的问题，不是说撑一撑就能过去的。”

    何曼青的眼神渐渐缓和下来，她明白，陈嘉华做出了让步，也是在告诫所有的人，公司里头不应该有私情。

    “那行，乔总监。”陈嘉华说着，将头转向了乔欣欣，乔欣欣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

    “有什么吩咐吗？”

    “你们部门需要跟华侨的人做解释，现在到了哪个层面？需要我出马吗？”

    “这倒不用，还好是对接的老师发现了问题，及时跟我们沟通，说白了，我们这种刚刚起步的小公司，需要给对方一个态度。”

    “没错，但是如果态度给得过多，也会让对方觉得不安啊。”

    乔欣欣连忙说，“陈总深谋远虑，是我考虑的不够细致。”

    “不是，在这件事情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我马上就跟华侨部的老师对接，并且把我们公司的解决方案告诉给他们，您看这样合适吗？”

    陈嘉华点了点头，“必要的时候，请他们吃顿饭吧，家常便饭，我也出面。”

    乔欣欣喜笑颜开，“对方如果知道陈总这样关心，心里头一定是欣慰的。”

    会后，许江岩低着头，走在何曼青的身后。

    何曼青一言不发，一直走到办公室的拐角处，才转过头去问许江岩说，“你有话跟我说？”

    “对。”

    “如果是道歉的话，大可不必，工作上少说一些抱歉，多说一些感谢吧。”

    “不是。”

    何曼青叹了一口气，毕竟是她力荐的这个新人进到公司，又在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情况下独挑大梁，就算做事风格严谨，也不该因为自己的行事手段而耽误了新人的成长。

    这么想着，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进来吧。”

    房间里头，有一缕阳光直射在绿萝上，何曼青不喜欢打理额外的事物，唯独对于植物，有着不同寻常的热忱，她拿起喷壶，照着绿萝喷了几下，又转过头来，“喝茶还是喝咖啡？”

    “不用了。”

    “把我的办公室谈话，就不用像刚才这样拘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虽然很没用，可我还是想跟您说一句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论人情，你做的的确滴水不漏，但是，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何曼青一边说，一边把青蓝色的喷壶放在桌上，转身到了咖啡机旁边。

    “我要有足够的能力去担当这一份送人情的心思，对吗？”

    “没错。”

    “我承认，我的确在工作以外的事情想得太多了，因为太想报答您的这份恩情，出现了心猿意马的现象。”

    “心猿意马？”

    何曼青咀嚼着这四个字，淡淡一笑。

    “也许我的表述不太准确。”

    “是准确得让我心惊。”

    何曼青站在那里，天蓝色的套裙，把她的身体包裹得凹凸有致，她穿衣服讲究干练的形象，但是身材上的优势却无法避免，所以即便以女强人的形象示人，也很难让人不以一个女性的眼光去打量她。

    “是我大意了。”

    “你昨天晚上知道自己分了心吗？”

    “大概知道吧。”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要把那个章盖上去？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会马上回复。”

    “因为我觉得自己有能力去盖这个章，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不想打扰到你。”

    “所以说，你不仅仅是心猿意马了，你就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是谁给你这样的错觉呢？是我吗？”

    何曼青说着，低下了头，咖啡粉在圆圆的盒子里头沉淀下去，散发出清香，但是此时此刻，何曼青突然觉得，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原罪。

    “不是不是，何总监，也许我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那就不要解释，回去纠正自己的错误。”

    “我来，是想跟你辞行的。”

    何曼青笑道，“你不是这么受不了挫折的吧，就被我说了这么两句，就想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