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里面大大小小的奖都拿过，原本以为社会和学校是一样的，但是现在发现，自己还是欠缺对工作能力的全面考量。”
何曼青将咖啡粉敲了敲，又放到机器下面，一阵高亢的声音划过，咖啡机在运作了。
“其实吧，当初你吸引我的地方，就是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韧劲，我希望你不要丢掉。”
“可是它让我闯了祸。”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谈这样的问题了，”何曼青的神色严肃，她笔挺地站在那里，审视着许江岩，心里头也是在做评估的，“不管在上司还是在同事面前，表露出你内心的不确定，不是一种成熟的做法，也许你想要找到安慰，也许你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值得被原谅的理由，但是，与其从别人身上找到安全感，不如从自己身上。”
许江岩听到何曼青这么说，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她突然意识到，何曼青比她更了解自己，她的确有想，如果自己首先服了软认的错，何曼青就会打消一些对她负面的看法，但是归根结底，大概也是为了逃避。
“是的，总监的这句话，真是让我醍醐灌顶。”
“你不要怪我不近人情，我看重你，喜欢你身上的这股拼劲，但是提出的意见中肯刺耳，希望你听得进去。”
“我回去会继续努力的。”
“至于走或不走，这要等到三个月之后对你的试用期过了才能综合考量，你现在即便是问我，或者是跟我辞行，也没有办法预测到三个月后的结局，不是吗？”
许江岩站在那，阳光斜斜的照射在她的刘海上，投射出了阴影。
她知道丛林法则，知道在职场上，有些东西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残酷，但是何曼青的这番话，既让她感觉到了现实的无情，又能体会到何曼青的期望。
即便是隐藏在她冷酷如冰的面庞下。
“我知道了。”
“最后给你一个建议。”
“我洗耳恭听。”
“有机会的话，和乔总监多沟通沟通，她是做市场的人，有时候虽然玲珑机巧，但是身上总有过人之处，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与她有过节，从反对你的人身上，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
“我知道了。”
“那就去做吧，我希望看到你的进步，但路是各自人自己走出来的，你可以不接纳我的意见，我还是愿意祝福你。”
何曼青说完，把煮好的咖啡端到了许江岩的跟前，“喝一杯吧。”
“谢谢。”
谈话结束后，何曼青坐回椅子上，面前的报表堆积如山，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承担的这份工作也许比她认为的还要繁重一些，不过是几天的松懈，就已经应付不来了。
刘佳颖是在下班的时候敲开何曼青的门的，她靠着门框，说道，“美女，能不能赏脸跟我吃个晚饭啊？”
何曼青生了伸懒腰，“不行啊，既然已经请了三天的病假，就得先把手上的工作做完。”
“瞧你说的，请个假而已，用得着这么视死如归的吗？再说了，刚才陈总可是给我下了命令，必须保证你在正常的时间内用晚餐，走吧走吧，让我早点完成使命，我也能够回去休息。”
“怎么？你和陈总签合同的时候没有说明白，这种私人问题是不需要纳入工作范畴的吗？”
“谁让我是秘书呢，秘书就是啥事都管，大到公司的人事，小到每个人的情绪，都是要照顾到的。”
刘佳颖说完，闪身进来，每次下班的时候，她总是给自己换上骚气十足的衣服，夜生活丰富得很，何曼青其实有些羡慕她，能够把工作和私事分得很开，不至于掺和其中，痛苦不安。
“那我这边就可以减轻你这方面的压力了，你真的不用管我，实在不行，给我订一份外卖，我总要吃的吧。”
“那可不成，你不知道陈总的眼线遍布全公司，如果看到我没有按时完成任务，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呢。”
何曼青有些无可奈何，其实手上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只是对着电脑在发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她必须想尽办法去消化。
可事实证明，今时不同往日，她能够消化的方式，不仅仅依靠自己这样简单。
也许倾诉，也是一种捷径吧。
“行了，你这样好说歹说，正说反说，我如果僵持着不跟你去吃饭，岂不是对不起你的拳拳之心？”
“我真是要感动哭了。”刘佳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何曼青的桌面，“那就走吧。”
两人在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坐下，何曼青和刘佳颖分别点了餐，刘佳颖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何曼青，“所以，对今天的事情，你有什么感想？”
何曼青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淡淡地说，“我在私人场合上从来不谈公事的。”
“不要这么严谨嘛，我觉得我跟你算是半个朋友了，跟我交流交流工作思想，不也很正常吗？”
“你今天请我吃饭就是这个意图啊，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这算是上了贼船了。”
“你看看你，给人扣帽子一套一套的，就当我是正常八卦行了吧。”
“你想知道我对于谁的看法？是许江岩的还是乔欣欣的呢？”
刘佳颖知道，何曼青洞若观火，表面上看起来油盐不进，实际上门清的很，她顺了顺头发，“乔欣欣的。”
“她的确实事求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动机不纯啊。”
“你不是为了挑拨离间吧？”
何曼青的确是把刘佳颖看作了自己的朋友，一方面，她的父母和自己父母算是多年的同事，互相知根知底，另一方面，刘佳颖一直都是一股清流，表面上看起来左右玲珑，实际上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这些东西，刘佳颖不轻易示人，却被何曼青看得透透的。
“你觉得我像是会挑拨离间的人吗？”
“难讲。”
何曼青笑了笑。
“我知道你这个人的性格，和令尊大人一样，凡事呢都喜欢跟自己过不去，但是我觉得，乔欣欣是没有必要落井下石的，她今天这样做，实际上是想要剪除许江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