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转一转。”
何振梁站起身，又拍了拍屁股，他是个很讲究形象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即便是在家人跟前，都会保持威严的形象。
等到何振梁走了足够远，何曼青才小心问道，“怎么样？”
“将信将疑吧，反正啊，咱们这一家子的人，都被自己的思维给困住了，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爸爸尚且如此了，就更不用说妈妈了。”
何曼青苦笑道，“我也是深有体会。”
“怎么？妈妈刚才也对你狂轰滥炸了吗？”
“可不是吗？说着说着，又说到了我的身上来，我真是有些福气啊，你说咱们这为人子女，好端端的，想要尽一份孝心，就像是白骨精，要被照妖镜现出个原形来一样，我算是能理解爸爸的苦了。”
“你也别老说妈妈的不是，他们夫妻两个人啊就是相互折磨相互成全的，现在大家各自尽己所能，问心无愧就好。”
“别说的这么抽象啊，爸爸没有再说些什么吗？按理说，他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
何曼文听了，微微低下头去。
“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你没有说错。”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很久很久过后，何曼文才说道，“好像我的这个决定，父亲并没有很惊喜。”
“即便是你表露了自己的决心也没有吗？”
何曼青有些奇怪。
这若是在从前，看到女儿在工作上有些许的进步，父亲都会高兴到不行，这一份虚荣心和进取心，一直存在于父亲的生命中，不会消退的。
至少在从前的认知中，何曼文和何曼青都认为，父亲的争夺之心，至死方休。
“梁艾容跟你是好朋友，难道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吗？”
“没有哇，当时情况比较急，我们各自有事情要忙，他就草草说了一声，谁能想到背后的心理机制啊。”
“那就还得找他谈。”
何曼文皱着眉头。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妹妹这么说，何曼青一声咯噔作响。
“不太好吧，他也是照常收咱们父亲的门诊费，如果真的要去谈，也得正儿八经去挂号看病才行啊。”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老古董啊，有熟人还不用，还非得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吗？”
“你这叫不遵守规则。”
“逾越了社会的人情关系，这才叫不遵守规则呢，你也不想一想，如果那个医生跟你的交情不深，能这么着急地找到你，说咱爸的这种事情吗？你也得给别人机会不是？”
何曼文一着急，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可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提醒过你，人家襄王有意，你可别说你无情。”
何曼青真的要被姐姐气笑了，自己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却被姐姐说的这样神神叨叨的，梁艾容的确很值得让人欣赏，但是能够这样帮着他们，也是为了昔日的同学交情。
姐姐真是为自己的婚事操碎了心。
“你要是再这么说，这件事情我就撒手了爸爸最疼的人是你不管。”
“有本事你就撒手了不管，爸爸最疼的人是你，要是能这么忘恩负义，我又拿你有什么办法呢？”
何曼青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好像面对姐姐的时候，再多的理论也都是白搭，姐姐那三寸不烂之舌，可以把她说到无地自容。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展会梁艾容吗？”
“对呀，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太合适，你就去挂个号，再去仔细询问询问这件事情的后续可能。”
“可是当时他已经说的很明确了。”
“那你现在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何曼文穷追不舍。
“人家也说了呀，说是要咱们家里头的人共同努力，陪着父亲渡过难关。”
“可是要把重点放在哪里呢，人家说的这么抽象，你自己就应该有觉悟，问得清楚一些。”
何曼青摇了摇头，“真是想不到，我会败在你的手上。”
“家是说情的地方，不是说理的地方，我好歹是你的姐姐，哪有什么成败胜负之分？”
何曼青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看到不远处，父亲和母亲站在相对远的距离，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母亲一边擦着汗，一边忙着手上的活，父亲背着手背着手，看着不远处的湖光山色，是老干部的模样。
有时候，何曼青也会问自己，父母亲这种感情，是不是她想要的？
答案其实早就出来了，不是。
两个人争争吵吵，虽然多了人间的烟火气，但是也熟了一些，失去了自己思考的空间，人生还有什么用呢？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应该用什么办法继续努力？”
“问一声就行了。”
“那我斗胆问你一句，你现在这么着急把我推给梁艾容，陈嘉华怎么办？”
何曼文被妹妹说的这句话戳中了心，她抬起头，“这么说，你真的对陈嘉华有意思了？”
“我只是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不要逃避我的话。”
“我对他没有意思，不过是你们逼着鸭子上树。”
“那你也是半推半就啊，还有，以我对你的理解，你绝对不会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做的事情，现在你主动为陈嘉华着想，可见进步神速啊。”
何曼青放下了盘子，母亲把烤好的食材一点一点放过来，她要准备装盘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谈论儿女之事，怎么着都不太风雅，更何况面对的是姐姐。
“我真的是说不过你，我就问你吧，你凭什么觉得医生对我有意思？”
“理由已经很清楚了呀，只是你不是我们这种肉眼凡胎，你看不出来。”
“好吧好吧，那我到时候再去找他，但是我一定要挂号的。”
“你要怎么着都行，总之，这一次去，你一定要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到后面落实的具体方案，要问的细致明白，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