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吃饭的呢？”

    何曼文好像觉得真相在一点一点被剖开，女儿越是这么说，就越是让他感觉到了这段婚姻的可悲之处。

    好像走到最后，悬着一颗心的人是自己。

    “小姨带我去吃饭的呀，要不然我就去房间里头的饼干，那些饼干都是奶奶买给我的，不是外国的进口货。”

    “你就想着你奶奶，你可曾想过你外公外婆呀？”

    听到母亲这么说，湘湘立刻紧张了起来，“我当然也想念他们，但是他们现在在过更好的生活，就不应该打扰，对不对？”

    何曼文心想，这难道真的是女儿的真心话吗？

    虽然听起来是有些欣慰，可真正要在去想，倒也觉得母亲和父亲的这番努力是不值得的。

    “可是我觉得，外公外婆并不想听到你这么说。”

    “你们大人可真奇怪，我怎么说都是错的，为什么小孩子就非要承受你们大人世界里面的那些恩怨？”

    “这句话又是哪里学来的？”

    “电视上看到的呗，电视里头说的可真都是至理名言，好像全部都应验在我的生活里了。”

    看到湘湘这样讲，何曼文摇着头，“看来真是应该戒掉你的电子设备，小小年纪不学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也没有不学好啊，这一次妈妈不在家，爸爸也总是喝醉了酒，我就是靠着这些电视剧熬过来的，不过你放心，我的学习成绩可一点都没有落下。”

    “学习成绩可不是妈妈考验你的唯一标准，你可要知道，到了最后，决定你人生的是性格。”

    “所以爸爸妈妈就一定不能离婚。”

    “离婚？”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把刀，突然间就横亘在了心头上，看着女儿，何曼文想要确定他是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的。

    “对呀，你们都要一个小弟弟，都不想要看你们离婚。”

    “你怎么觉得我们会离婚？”

    “我最好的那个同学父母亲早就不在一起住了，也就只有家长会的时候，他们会一起来开，我的同学告诉我，她现在很苦恼，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你们班上的同学不都是有权有势的吗？难道还会没有人照顾？”

    “照顾是一回事啊，可是没有了爸爸妈妈的小孩，不就是像一棵草吗？”

    “好啦。”

    何曼文不想再因为女儿的事情分了心神，这段时间缠绕在他身上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如果还要承受这些事情的话，总觉得是没有必要的。

    “你就在那边好好做作业，妈妈也要做自己的工作，不要再在那里胡思乱想，我和你爸爸是不可能离婚的。”

    听到母亲这么说，湘湘并没有觉得宽慰，反而觉得自己的问题被搪塞了回去。

    他停了停，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做作业了。”

    一段时间之后，金琴玲敲着门，何曼文跟湘湘使了个眼色，湘湘去开门了。

    “奶奶给你煮了苹果，你放心，不会很寒凉，是放到水里面煮的。”

    “我不想吃。”

    “去吃一点吧。”

    这次倒是曼文主动开了口，湘湘转过身去，怯生生的问了一句，“那你吃吗？”

    “我就不吃了，我手头上还有工作要做，在楼下放松一下吧。”

    金琴玲听到儿媳妇这么说，嘴角微微一撇，但是立刻又把湘湘抱在了手里，说道，“好孙女啊，你妈妈忙，我们下去吃东西。”

    在桌子旁边，湘湘拿着刀叉，有些不情愿的吃着那煮熟了的苹果。

    真是难吃的不得了。

    可是奶奶就是喜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昨天是烫熟了的梨，今天又是煮熟了的苹果，明明喜欢喝的是果汁儿，但是在奶奶看来却是很不卫生的东西。

    “奶奶，我能不能不吃这个东西了？”

    “那可不行，小孩子每天都要吃水果的。”

    “可是以前我妈妈都是榨果汁给我喝的，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那也不行啊，你妈妈的那一套都是学外国人的，怎么能够对得了我们中国的胃口呢？你看看他自己，总是打嗝，一直打嗝就是有病。”

    湘湘抬起头，有些不明了，“我妈妈每年都去体检，医生说他是很健康的呀。”

    “医生的话能信啊，就我们村子里面的那个西洋医生，一年都不知道治死了多少人。”

    湘湘听到奶奶这样讲，心里头也是害怕的，可是无奈，在大人的面前，他总是有小孩子无可奈何的那一面。

    只好不甘不愿的吃着东西，脑袋里头却寻思着别的。

    “刚才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啊。”

    “你跟你妈妈在一个房间里面呆着，他肯定会说一些什么话的，你不要怕，就说给奶奶听，你难道还想像以前一样被你妈妈抛弃吗？”

    听到奶奶这么说，湘湘摇了摇头，“我不想。”

    “不想的话就要实话实说，现在能帮到你的人只有我了。”

    “你的作用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那还用说啊，我是你爸爸的亲妈妈，你也不好好想一想，这座房子到底是谁挣来的？如果没有你爸爸的话，你能住得上这么好的房子？你能上得了这么好的学校吗？”

    想了一下之后，湘湘摇了摇头，“可是我外公外婆一直带着我长大，他们也把钱花在了我身上啊。”

    “你外公外婆还不是心疼你妈妈，你现在是不是跟你爸爸一起姓？”

    湘湘点了点头，“那可不就是了吗？只有奶奶才是真心真意对你好的，你的妈妈也是真心真意对你好的，但是上一次他把你丢在了家里面，就已经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了。”

    “好吧。”

    湘湘点了点头。

    看到孙女这一副很受教的样子，金琴玲又补充道，“但是你这种话千万不能跟自己的妈妈说，听到了吗？”

    “为什么呢？”

    “傻孩子，你妈妈一生气就往外跑，这话不就是说中了他的心思了吗？一旦说中了他的心思，他就会恼羞成怒，到时候就在和你爸爸吵架，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