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消消气好不好？就刚才这副景象，我也丝毫不觉得你这个婆婆有什么错呀。”
“她就是这样子的，人前一套背地一套，现在因为对我们家有愧，就死乞白脸地把尾巴露出来，当着我的面还不知道把话说的多难听啊。”
“她也就是实话实说，这个老人家的眼力，那些阻碍你生孩子的人都是该死的。”
许素梅有些无可奈何，嘴角上牵扯出来的笑意，似有若无的。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按道理说，不是应该晚一个小时的吗？”
如果是在之前，许素梅都会在家里头把晚饭做好才过来，由父亲去接送湘湘，把湘湘带回家里头吃饭，他们爷孙二人能够搞定，母亲则负责把晚饭做好，才披星戴月的出门。
“今天中午我们两个人包了饺子，准备了一冰箱的饺子，晚上爷孙两人够吃的了。”
“怎么突然想要包饺子？多累呀，接下来又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干，擀面皮也是自己来，做馅儿也是自己来，爸爸应该也不上手的吧。”
“这也没什么问题呀，我一个人也闲得慌，在家里面走来走去的，老是不安定。”
何曼文听见母亲这么说，眼角微微抬起，问道，“是不是曼青那里有什么消息了？”
“你那个妹妹能有什么消息呀，凡事不瞒着我就行了，我还指望她主动跟我说嘛？”
“现在为止都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没有。”
“那也真是的，不过算着日子，她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是啊，等到你妹妹回来的时候，也恰逢你要出院，到时候咱们就好好的办一场酒席，也算是冲冲喜。”
“这有什么好冲喜的，又不是农村那些人，我跟你说，你一旦把封建迷信的这一套搬出来，我那个嘴碎的婆婆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幺蛾子了，现在我但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婆婆不是说要走了吗？你好歹也完成一下人家的心愿嘛。”
“作势要走，可是按照她的性格，肯定这件事情过了之后就算了呗。”
“那也没问题，反正我和你爸爸有的是本事治她。”
“真是让你们受苦受累了，你倒也还好，就是咱爸。”
许素梅听到女儿这么说，有一阵绞痛从心里头泛起，是啊，她一直都给别人表现出女强人的能干，家里家外忙着，像是一个永远不知道疲倦的陀螺，可以搞定所有的事情。
以至于在两个女儿的眼里，总觉得她这个妈妈是万能的。
“这句话我听了可真是要心疼死了，就知道心疼你的爸，都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我怎么不知道心疼你呀，我心里头挂念的就是你，可是，目前为止，我觉得对于父亲来说，这一切才是比较难的。”
“没关系，我觉得你爸爸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平衡点，这样挺好的。”
母女两个相对而笑，何曼文抚摸着手上的细纹，“是啊，我也觉得父亲找到了自己的平衡点。”
“我觉得他最近挺奇怪的，经常喜欢出去外面走动，家里头都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却还是要想出去看一看，像是我要把他闷坏了一样。”
“难道你觉得父亲在外面有人了。”
何曼文这么一说，许素梅的心里头一个疙瘩冒出来，“你这个臭孩子，说什么呢。”
“不可能吧，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这种话难道都不能说吗？再说了，你和我父亲可是情比金坚的楷模，50年金婚才刚刚办过，也是我们市里面有名的模范夫妻，父亲不会做这样的糊涂事。”
“我当然知道，要不是你在这边碎碎念，我用的着这么教训你吗？”
何曼文没有发现，母亲一闪而过的眼神中，带着信以为真的落寞。
那天，白起南是到很久之后才回来的，他走进门，一眼看到许素梅，叫唤了一声，“妈。”
“来啦，过来和曼文一块喝汤吧。”
想到母亲刚才还在病房外面走来走去的样子，白起南的心里头就觉得一团糟，“我不喝了，这样滋补的东西还是留给曼青吧。”
“刚才医生也说过了，曼青现在无法过度滋补，好歹也要给她的身体留一点空间和余地，这段时间你照顾曼青也挺辛苦的，还是喝一点吧。”
说完，许素梅站起身，但是看到白起南动作中明显的推搪之后，她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许素梅看向何曼文，何曼文并没有立刻发话，而是在拨弄着手指头上面的死皮。
“让你妈妈也一块进来喝点吧，老人家实在不容易，今天我也把汤煲得多了一些。”
“不用不用。”果然，一听到丈母娘提起自己的母亲，白起南眼中的神色就不同了，许素梅将病房门打开，朝外面喊了一声，“亲家母，一块来吃点东西吧。”
何曼文有些不耐烦，但是母亲的话术和为人都是从小到大都看着的，她跟白起南努了努嘴，“知道你母亲刚才是怎么对我同事的吗？”
“我妈妈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太在意。”
白起南随口的敷衍，对于何曼文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侮辱，她忍受着，她甚至明白一个道理，刚才在外头，婆婆就已经告过状。
“我当然不在意了。”
何曼文说着，把身子慢慢往下退，她想要躲到被窝里头去睡觉了。
任凭外面的声音如何喧闹，大家谈笑的声音如何虚伪？何曼文都装作没有听到罢了。
那天晚上，许素梅主动要求在病房里面陪睡，何曼文拒绝了母亲的要求，“妈，你这是做什么？你现在需要休息，这种陪睡的事情留给白起南做就行了。”
“你别胡闹了，白起南已经在这个病房里头陪了你两个星期，如果再不回去公司主持大局，你想让他们乱成什么样啊。”
明明知道女儿是最讨厌金琴玲陪在一边的，许素梅当然不愿意让她难受，便又改口道，“还有你的婆婆，她这段时间老心劳力我也是看在眼中的，而且你不是摆明了不喜欢她吗？既然如此，我也跟你婆婆换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