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心里头过不去,我爸爸妈妈年纪这么大,西南地区湿气很重,他们的肠胃也吃不得辣的,我就怕长此以往,会影响到他们的健康。”
周宜南的心里头有淡淡的失落,虽说不是嫉妒,但是看到叶子归这是魂落魄的样子,里头有多少的纠缠。
“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我也会试图去说服他们的,如果一家子能够住在一处,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用操之过急,不能让我父母觉得我自己想要出来,就非要把他们带在身边尽孝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淡淡的沉默从两人之间划过,周宜南知道,叶子归对父母始终心有愧疚,这也是横亘在他们婚姻之间的一根刺,当初,周宜南始终咬紧牙关,不愿跟随叶子归回到西南。
叶子归表面上说在烟台市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可是他的父母好歹也在重庆当了这么多年的公务员,会没有半点人脉吗?
说来说去,终究是叶子归迁就了周宜南,才有了今天这样完满的结局。
对于周宜南来说,完满的结局。
“总之在这件事情上,我肯定和你保持一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是你的父母,你最了解他们的性情,我一定会尽到本分。”
“一说起我的父母,你就是这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知不知道严阵以待是什么意思呀,不懂用就不要乱用,好像我天生就把你的父母放在对立面一样。”
“那就当我错了?”叶子归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来理顺了周宜南散落的头发,“我看你挺累的,早点去休息吧。”
“对了,就顾着眼前的事情,我都忘记问你,你今天这么早回来,还需要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吗?”
“我还有一份在读研究生的报告没写完,等一下加班加点写出来吧。”
原本是要和叶子归说一说新来的那位领导的,看到叶子归忙碌的身影,周宜南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等到周宜南回到厨房里忙碌的时候,叶子归微微抬起头来,刚才那个女子颐指气使的模样在叶子归的心里头种下了一根刺,如果真的是弟弟陪着妻子去的,周宜南用不着这么慌张。
他想,也许是这段时间太过于冷落妻子,以至于有很多事情,都不得而知。
年终总结是最折磨周宜南的时候,不仅要过温主任这位大手笔的关,上面还有周主任压着,修改十余次都算是仁慈,当然,这些都是蒋欣瑶跟她说的。
毕竟周宜南刚刚来到这个单位,情况如何,尚不可知。
“小周。”
周宜南在键盘上噼噼啪啪敲下一行字之后,听到蒋欣瑶在背后叫她,微微转过身去,“什么事情,小蒋姐?”
“上次陈安苗的事情委屈你了,你不知道这个人,向来都狗眼看人低,如果当时温主任去了,她肯定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周宜南的心里头泛起的厌倦,原本已经将这件事情忘记了,偏偏蒋欣瑶还要旧事重提,其实,她明白的很,是两个神仙在打架,她这个小兵受累罢了。
“只要能够把事情办好,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呢?”
“下周的主任会议,我会把盖好章的文件呈递到周主任的面前,如果到时候有了定数,还得让你去跑一趟。”
“可是,如果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是不是也得让咱们的主任去一趟呢?”
周宜南总怀疑,蒋欣瑶是要给她使绊,这一次才不会轻易被人捉弄,更何况,她的手上还有一份十分棘手的年终总结要写,哪里有时间总是往那个地方跑?
“周主任现在都不怎么管事,往往交给分管的副主任去跑,但是你也知道,分管这个片区的罗主任慵懒得很,就是温主任和陈安苗素日有交情,所以他应该会去。”
“那就好。”
“怎么突然间问这样的话?”
蒋欣瑶的语气有些平缓,自从上次合晏来了之后,蒋欣瑶都没有办法用平和的心境去看面前这个人了,她只是在铆着劲儿,只等着有翻身的那一天。
“我就是怕自己分量不够,跑一趟倒也无所谓,如果耽误了办公室的正事就不好了。”
“你是说手上的这份年终总结吗?”
“对呀,有珠玉在前,压力真是大得很。”
“放心吧,千万不要有什么压力,如果现在都给自己施加这么大的压力,往后你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蒋欣瑶表面上是这么说,心里头却十分不爽快,这个小丫头,才来三四个月,字里行间就已经在施展功夫,把自己塑造成爱岗敬业的模样,是要给谁看?
“也不是,我这个人性格内向,总是喜欢钻牛角尖。”
“反正就看下周一的主任例会安排什么任务,你也不能总是窝在办公室里头写材料,多去基层社区走一走,体察体察人间冷暖,也许可以曲线救国。”
周宜南细细品味着蒋欣瑶的话,总觉得这里头有一套道理在,平心而论,虽然蒋欣瑶有些市侩,手段也算不上高级,但是她的话语中,总带着轻微的荒凉感。
作为一个离异母亲,身在一个复杂的双女家庭,应该是有不少苦的。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母亲亲手将三个孩子抚养成人,这里头的辛酸苦楚她何曾抱怨半分呢?
每每想到这里,周宜南就警告自己,不要莫名其妙去做白莲花,她的人生也不平坦顺遂。
想不到,陈安苗下午倒是亲自来了。
“安姨,下午好。”
下午三点钟过后,陈安苗出现在门口,穿着一身黑色套裙,梳着高高的马尾辫,五官很是精致,刘秘书跟在她的身后,也是笑脸盈盈。
“陈主任,真是稀客。”
安姨当年在编办的时候,亲手在陈安苗的档案上盖了章,允许她公务员的队伍,现在十几年过去,这位街道办的副主任,出挑得更加干净利落了。
“陈主任。”
蒋欣瑶的声音缓缓地,像是一条尾鱼,轻轻划过了耳朵旁。